沈清山死亡的消息传到沈家时，沈家当家府主沈煜正在研究西南地形。


    自儿子沈清山入宫后，沈煜便生了退休的心，免得他将来惹出什么祸事来连累家人。可慕卿却不肯放她回乡，还安排了一个镇守西南的任务给他。


    当然了，镇守西南并不用她亲自去镇守，不过是调兵遣将的，有什么敌情就及时往上报罢了。


    妖国的西南边境是汪洋大海，除了一些流寇以外，没什么人会从西南攻打妖王。


    于是沈煜的工作十分清闲，每日去朝廷点卯后就回家，要么躲在书房里假装研究地形，要么躲在后宅里，与后院夫君们饮酒取乐，好不快活。


    尤其是妖王到西北巡查期间，沈煜的日子更加舒心了。连每日的点卯都不去了，家里的取乐也不要了，每日只去南风馆里逍遥。


    南风馆里最近来了一批西洋小哥，不仅生的一副好样貌，还有大物件在身上，勾的沈煜每日都想去。


    要不是南风馆不许给小哥儿赎身，沈煜都想买两个养在后宅了。


    逍遥自在了一些日子，忽闻妖王秘密回京了，虽未亲眼见着，沈煜总要装些样子的。


    这一日规规矩矩的点卯回来就进了书房，埋在书案上假意研究西南地形。


    其实西南地形没什么好研究的，无非是一片汪洋大海，只要边防士兵加强巡逻，谁登陆就秒杀了谁，断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。


    但身为镇守西南的大将军的沈煜留守在京都已经不合规矩了，再不对西南上点心，那就没办法交差了。


    正研究的昏昏欲睡，忽听下人来报，说宫里的奴仆进院了了，唬的沈煜忙设香案，带领全家主仆迎去前厅。


    来的是妖王跟前的一等奴仆，想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，沈煜一边叩拜一边在心里祈祷，千万不能是沈清山在宫里惹祸了。


    身为沈清山的母亲，且沈清山是沈煜的第一个孩子，她可太清楚这个儿子的杀伤力了。要不是因为从小被宠坏了，脾气十分暴躁，沈煜是绝对不可能送他进宫的。


    且，也不会在送沈清山进宫后，也不会急着退休。


    全因沈清山在家中就是个无法无天的，若是嫁到别人家里，少不得要被退回来，还会连累家中其他未嫁的弟弟。


    正赶上妖王后宫招聘后夫，沈煜一想，若是将沈清山送进去，即便有什么错处，最多也就打入冷宫，断没有退回娘家的道理。


    况且新妖王是个不按章法出牌的，说不定就喜欢沈清山暴躁这一款也不一定。


    于是，沈煜想尽一切办法将沈清山送进宫，光是打点就花了不少银子。还为了能让沈清山在宫里呆着，给他陪嫁了好多银子。


    虽说沈家有的是银子，可为了儿子花去如此多已经算是优待了，若是他在宫闯了什么祸事，沈煜是断不肯拿出银子来替他找补了。


    打定了主意，却听宫里来的人说，“沈清山突发恶疾，已经于今早病亡了。”


    “饿极？”沈煜有些不明白，“他犯了什么错，把他饿急了？”


    “沈大人，您节哀。”


    沈煜还是不明白，“饿了就给他饭吃，若是吃饭的钱都没有，就从我沈某的俸禄里扣便是了，万万不可饿着孩子。”


    见沈煜如此理解，宫里来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，只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跪在沈煜旁边的沈家长女沈青柠。


    沈青柠初听哥哥沈清山的死讯，心中有一丝畅快在心头一闪而过，面上却是立刻聚集了满面悲伤。


    “母亲，哥哥在宫中突发疾病，于今早已经去世了。”


    说着，沈青柠掩面而泣，好似心中有无限不舍似的。


    要说沈青柠与沈清山虽年岁只差几个月，但沈清山却占据了长，而沈青柠却占据了女。


    若是沈清山没有占据长，那么沈青柠就是长女身份，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。


    当然，妖国的民俗，只要是家中第一个女儿，不管前面有几个哥哥，那个女孩都会是家中第一继承人。


    偏偏沈家却不按民俗，而是按照父亲的受宠程度。


    所谓女凭父贵，说的就是沈家。


    沈清山的父亲比沈青柠的父亲更早进府，自然占据了先天优势，更早得到沈煜的宠爱。而沈青柠的父亲也算是后来者居上，一进府就得到了沈煜的专宠。


    只是专宠沈青柠父亲时，沈煜的肚子里已经怀了沈清山。


    原本，沈青柠的父亲想利用自己的宠爱，将沈煜肚子里的孩子悄悄的下药做掉，但沈煜因初次有孕，故而十分珍重，并未让他得逞。


    虽未得手，但还是做了些手脚，以至于沈清山出生后就比寻常孩子焦躁些，长大后性格也非常的暴躁。


    若不是因他是第一个孩子，像沈清山这种性格的男子，早就悄悄默默的死在了后院，免得将来给家族蒙羞。


    可这孩子在沈煜的庇佑下不但活下来了，还活得比沈青柠这个长女地位还要高。


    这其中自然有沈青柠父亲在生下沈青柠后便不再得宠的缘故，但主要原因还是沈煜便心太过。


    对沈清山，沈煜的教育理念就是纵容。


    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：“男孩子能在娘家呆几年呢？不过十几年就要嫁到别人家受苦去了。所以在娘家时就要让他开心，放纵。等嫁人以后再学乖也不迟。”


    而对沈青柠的教育却是粗暴严厉的，用她的话说：“身为女子就该坚韧有担当，若是家中的苦都吃不消，那将来如何在朝堂上立足？”


    还有便是，沈煜认为，并非只有长女可继承家业。她的所有女子中，谁能力最强就由谁继承家业。


    故而，沈青柠从小就在搓摩中长大，而这些搓摩都来自沈煜。


    沈煜自以为她为孩子制造出苦楚，让孩子学会习惯苦楚，将来定会感激与她。


    沈煜却没有想过，沈青柠最大的苦楚就是生在了她的肚子里！


    若是别家，沈青柠身为长女，什么都不用做就可能继承家业，享受家族所有资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