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珩点头，三人呈战术队形靠近岩缝。秦凯留在外侧警戒，宁珩和刘威一左一右贴上去，枪口指向黑暗的缝隙——


    然后，宁珩的呼吸停滞了。


    是陈默。


    陈默蜷缩在岩缝深处，浑身是血，伤口用撕碎的衣服草草包扎着，但仍在渗血。


    他脸色惨白得像纸，嘴唇干裂，可当他抬头看到宁珩时，竟然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。


    “宁队……”他气若游丝，“我就知道……你会来找我……”


    宁珩几乎是扑过去的，一把按住他颈侧的脉搏——还在跳，但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


    “他还活着！”宁珩回头大吼，“秦凯！医疗包！”


    简易担架上，陈默断断续续地讲述了爆炸后的经历。


    他没有立刻死亡——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飞了出去，摔进了炼油厂外围的排水沟。但他硬是爬了出来，拖着伤痕累累地身子躲过了收割者的搜捕。


    “屠夫……没死。”陈默艰难地说，“爆炸前……他坐车离开了。”


    宁珩的瞳孔骤然收缩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他带走了……十几个人。”陈默咳嗽着，嘴角溢出血沫，“我听到他们……用无线电联系什么人……叫清道夫……”


    秦凯和刘威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

    “清道夫”不是人名，而是一支心狠手辣的暴徒团队，专门在末日里“清理”不听话的幸存者据点。


    装备精良，手段残忍，从不留活口。


    “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？”宁珩声音紧绷。


    陈默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，但他还是挤出了最后几个字：


    “基地……”


    然后，他昏了过去。


    宁珩立刻打开无线电，联系基地。


    没有回应。


    再试，依然只有刺耳的静电噪音。


    “出事了。”秦凯冷声道。


    三人顾不上等陈默醒来，立刻用担架抬着他全速往回赶。当基地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，宁珩的心沉到了谷底——


    围墙上的哨塔冒着黑烟，大门被炸开了一个缺口，地上散落着弹壳和血迹。


    但没有尸体。


    没有枪声。


    只有死一般的寂静。


    刘威骂了一句脏话，端枪就要往里冲，宁珩一把拽住他：“等等！”


    太安静了——安静得不正常。如清道夫真的攻陷了基地，至少会留下守卫。


    可现在，这里像是一座鬼城。


    “狙击点。”宁珩对秦凯打了个手势。后者立刻攀上附近的一棵枯树，架枪观察。


    几分钟后，秦凯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：


    “东南角围墙有动静——是许峰！”


    宁珩立刻带人绕过去，果然看到了许峰。


    许峰正蜷缩在围墙的阴影里，左肩中弹，脸色惨白。当他看到宁珩时，眼中闪过一丝狂喜，随即又变成了绝望。


    “他们抓走了好多人……”许峰嘶声道，“妇女和孩子……全被押上了卡车！”


    “谁干的？”宁珩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

    “清道夫。”许峰咬牙，“带队的是个戴金属面具的疯子……他们叫他屠夫。”


    宁珩的血液瞬间沸腾。


    屠夫没死。


    而且他带着更强大的敌人回来了。


    “他们往哪去了？”宁珩问。


    许峰指向西北方向：“旧军事公路……但我偷听到他们说要先去灰烬之子的地盘。”


    林卫国的话突然在宁珩脑海中回响——“趁我们还有筹码。”


    现在他明白了。


    “清道夫”不是随机袭击了他们——他们是冲着“灰烬之子”去的。而屠夫抓走基地的人，不是为了屠杀，而是为了谈判。


    或者更准确地说……


    为了人质。


    夜幕降临，宁珩站在基地的围墙上，望着西北方向的地平线。


    秦凯已经为陈默和许峰处理好了伤口，刘威则清点了剩余的武器——三把步枪，一把手枪，六十发子弹，两枚手雷。


    “不够。”刘威啐了一口，“这点火力连清道夫的皮都蹭不破。”


    宁珩没说话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林卫国给的纸条——“灰烬之子”的坐标。


    “我们不去救人。”他冷声道。
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刘威瞪大眼睛。


    “我们假意加入灰烬之子。”宁珩的眼神在月光下如同刀锋，“然后，带着他们的装甲车和重机枪……”


    他缓缓抬头，看向西北方：


    “把屠夫和他的清道夫碾成肉泥。”


    西北军事掩体坐落在一片荒芜的山谷中，高耸的混凝土围墙布满弹痕，哨塔上的重机枪反射着冷光。宁珩站在山脊上，用望远镜观察着这座堡垒。


    “至少三十人巡逻，”秦凯低声道，“正门两挺机枪，侧面有狙击点。”


    刘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：“我们他妈的就三个人，怎么骗？”


    宁珩收起望远镜，眼神冰冷：“不是骗，是交易。”


    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军用无线电——这是从基地废墟里挖出来的唯一完好设备，频道里还残留着“清道夫”的通话记录。


    “灰烬之子需要情报，我们有。”宁珩按下开关，无线电沙沙作响，传出一段模糊的对话：


    “……清道夫已控制6号公路……准备向灰烬据点推进……”


    刘威瞪大眼睛：“这录音哪来的？”


    “许峰临死前录的。”宁珩撒谎时面不改色，“现在，我们拿这个当投名状。”


    他们高举双手走向正门，立刻被十几支枪指住了脑袋。


    “姓名！来意！”哨塔上的守卫厉喝。


    “宁珩。”他抬头，声音清晰，“带情报投奔灰烬之子。”


    五分钟后，他们被押进一间阴暗的会议室。墙上挂满了地图和武器，长桌尽头坐着一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——左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，右手是金属义肢。


    “刽子手”韩烈。


    林卫国曾经的战友，也是他最大的敌人。


    “宁珩。”韩烈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，“林卫国那条老狗养的小狼崽。”


    宁珩面不改色：“他死了。”


    “可惜，我本想亲手拧断他的脖子。”韩烈冷笑，“你说有情报？”


    宁珩递上无线电。韩烈听完录音，金属手指轻轻敲击桌面。


    “清道夫确实在往这边移动。”他眯起眼睛，“但你为什么来找我？而不是带着你的人逃命？”


    “因为我想报仇。”宁珩直视他，“‘清道夫’屠了我的基地，抓走了我的人。”


    韩烈突然大笑：“就凭你们三个残兵？”


    “不。”宁珩指向窗外停着的装甲车，“凭那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