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地柔软而湿润，带着淡淡的香气。


    一对恋人，忘情地拥吻，在他们不远处，一匹骏马安静地站着，偶尔甩动一下尾巴。


    陈吉祥看着阮天泽，忽然问：“你多大呀，我从来没问过。”


    “二十。”


    “你原来才二十。”陈吉祥笑他：“你长得这么成熟，我以为你和他们差不多。”


    阮天泽没好意思说，其实还差一点。


    “我们南越的男人，我这个年纪，孩子都好几个了。”他有些害羞地说。


    “你喜欢这里吗？”


    “我当时问过你同样的问题。”阮天泽挑唇一笑。
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的答案也是一样的？”


    阮天泽沉默了片刻，轻声说：“我愿意为了你留在这里。”


    陈吉祥撇撇嘴，去解他的腰带。


    夜幕低垂，明月高悬，清辉如水，照亮广袤无垠的荒原，他们幕天席地，无拘无束。


    翌日，下朝后，华玦没有离开，眼眸冰冷，注视着陈吉祥，陈吉祥刚想说什么，他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，转身走了。


    阮天泽默默低下头，昨晚他们没回宫，激情过后，陈吉祥伏在他怀里，盖着他的外衣，他们相拥而眠。


    陈吉祥追出去，看到华玦走过回廊，上马跟随军士去巡营了。


    她郁闷地咬了咬嘴唇，一回头，看到阮天泽站在远处看着自己。


    夜晚，陈吉祥在寝殿等着华玦，转眼快到午夜了，还没有回来，陈吉祥走到寝殿门口，连人影都没有。


    她气恼不已，躺下睡不着，踱步更焦虑，她恨得牙根痒痒。


    看着屋顶的穹隆慢慢变亮，想着自己又干等了一夜，正要发作，想到前天晚上华玦恐怕也是这么等自己的，又觉得理亏。


    想罢，坐起身，去沐浴更衣，等着上朝。


    早朝，没有见到华玦，她正要询问，张检说：“陛下，摄政王去边关巡营一个月，让我帮他禀告。”


    陈吉祥气得七窍生烟，她“呼”地站起身，怒斥道：“他擅自去巡营，朕怀疑他有谋反之心，派兵把他抓回来！朕今晚就要见到他！”


    朝臣们面面相觑，内阁们都知道他们俩斗气，互相对了对眼神，张检连忙说：“遵命，末将一定今晚之前把他带回来！”


    华萧侧眸看着阮天泽，阮天泽低头不语。


    日暮时分，张检心情忐忑地来报：“陛下，摄政王说他忙于军务，不能回来，望陛下见谅。”


    “他……他居然抗旨不尊！”


    陈吉祥咬牙切齿地说：“好，那就永远别回来，让他驻扎边关，非旨不准回朝！”


    张检看着陈吉祥，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，一旁的青颜轻轻摇头，张检眨眨眼，低头阳奉阴违：“遵旨！”


    陈吉祥看到青颜对张检递眼神，她转头瞪着他：“你干什么，要假传圣旨？！”


    青颜连忙低头。


    陈吉祥看着天色已晚，又要一个人回寝殿，一点意思也没有，她对青颜说：“走，看戏去，叫上赵捷，还有谁喜欢看戏一起！”


    她抬头看到阮天泽也站在一边：“你也去，都去，气死守边关那个人。”


    华萧眼眸一转，连忙说：“我也去！”


    于是乎，陈吉祥换上便装，打扮得舒适宜人，和内阁一众高大俊男一起来到皇城最大的戏院。


    戏台上穿着华丽戏服的美人莺莺燕燕，台下座无虚席，贵人们一边品茶，一边低声交谈。


    阮天泽平时和别的内臣没有交流，他局促不安地跟在他们后面。


    论玩这个事，数着华萧和吴越俩人最欢，本来就是京城长大的少爷，到了这种热闹场所真是如鱼得水。


    青颜和赵捷就儒雅多了，品味也高，低声谈论。


    容瑾本身很厌烦这种风月场，让他联想到自己的过往，于是和阮天泽一起远远坐在一边。


    陈吉祥自己坐在一个桌上，手托着腮，百无聊赖地看着伶人说唱，心里想着边关那个家伙。


    他在的时候，总想找别人偷嘴，他不在的时候，又都索然无味，只想他。


    华萧偷偷瞥了一眼陈吉祥，嘴角一翘：“好戏马上开场了。”


    这时，衣着华服的老板让伶人下场，自己站在台上说：“各位贵客们，我们新到了一批奴隶，都是上好的品色，让贵客们挑选。”


    宾客开始兴奋起来，互相谈论起来，陈吉祥蹙起眉，她禁止过官方奴隶买卖，可惜民间屡禁不止。


    戏台上，一群奴隶依次排开，都是年轻的男女，仆役高声喊道：


    “这都是南越来的新鲜货！男子身强力壮，可以做家丁，女子是处子之身，可以做侍妾！”


    陈吉祥脑中轰鸣，她赶紧转头看阮天泽——


    果然，他震惊，继而愤怒，缓缓站起身，眉心紧蹙怒目圆睁，拳头攥得咔咔响。


    容瑾连忙拉住他，被他甩开。


    台上的仆役手持皮鞭，任意抽打着奴隶，最后不停抽打一个女人：“这个最漂亮，叫的声音最好听！”


    陈吉祥一把抱住要冲到台上的阮天泽，阮天泽挣脱她，将她猛地推开。


    容瑾一把接住，她倒在容瑾怀里。


    陈吉祥对华萧和吴越说：“快去拦住他！不要出事！”


    华萧悄悄拉住吴越的手臂，吴越和他对了下眼神，心领神会，俩人慢慢往台上走去。


    阮天泽冲到台上，一拳将仆役打倒在地，老板一看阮天泽是南越人，他招呼打手：“给我打！他就是出逃的奴隶！抓住他！”


    戏苑的打手都是军队上下来的，一个个膀大腰圆，他们手持木棍围攻阮天泽。


    华萧和吴越围在外圈，看得乐不可支。


    这个插曲并没有引起戏苑太大的风波，贵人们反而兴奋异常，还有商量着买这个南越人做家奴的。


    容瑾牢牢抱住陈吉祥：“你不能上去，会误伤你，万一被认出来就更危险了！”


    青颜和赵捷挡在他们面前：“要不然我们先送吉祥回宫吧，这里鱼龙混杂太危险。”


    陈吉祥只得巴巴地看着阮天泽被他们痛打，最后被捆起来，并扒光了衣服，按在地上跪着。


    老板走过去，抓起阮天泽的头发，对客人们说：“贵人们谁看上他了？二十两银子！大家看看他的体魄，不仅白天可以做工，晚上也可以伺候贵妇人！”


    下面客人一片哄笑，华萧和吴越快笑翻了。


    陈吉祥想大声呼喊，容瑾一把捂住她的嘴。


    一个戴着面纱的风韵贵妇人由仆役陪着上前，她用手摸了摸阮天泽的脸颊，又摸了摸他的胸肌：“还可以。”


    老板连忙对打手说：“把他拎起来，给夫人看全了！”


    打手揪着阮天泽的头发迫使他站起来，身上一览无余，台下一片哄堂大笑，有叫好的，有拍桌子吹口哨的。


    阮天泽看着陈吉祥，脸上两行泪静静流下来。


    陈吉祥摇着头，她知道，她失去阮天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