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起那天，玄虚子的记忆就是冷。
明明是夏天，艳阳高照，却在他踏出云岭的那一瞬间乌云密布。
天雷滚滚，阴风呼啸，酝酿了半天，蚕豆大雨滴在身上，砸得人生疼。
“下雨了！”
“终于下雨了！”
“山神显灵了！”
“我们有救了！！”
玄虚子走在云村，走在清水镇，走到市里，所有人都在为这场雨欢呼，没有知道，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神灵，一个小小的山神，就在刚刚，在那个无人知道的角落，陨落了一次。
好在是，她亲手为自己挑选的守护者，云村的那些长辈们，多多少少还能记得，曾经供奉过一个山神，这就够了吧！
密密麻麻的雨打在玄虚子的脸上，水渍斑驳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，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，猛地捂住自己衣服，就近跑到一个屋檐底下。
旁边的人都诧异地看着他。
玄虚子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，他着急忙慌地从怀里拿出了另一张牛皮卷。
原来这个牛皮卷说的都是真的！
玄虚子把牛皮卷抱在怀里，如同抱着一个稀世珍宝。
他的小腹微微发热，大脑清明，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。
“原来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……”
——
“你是说，你走了之后，我就一个人完成了那个仪式，然后全国下了一场大雨，饥荒就这么过去了？”
云苓一怔，原来这就是自己转世的原因吗？
“是啊！”
玄虚子的表情没有一丝异常，对自己在那场仪式里面得到的好处绝口不提。
云苓嘴角扯了一下，尽管玄虚子说得这么真诚，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异。
“那你之后没有再回云灵山找过我吗？”
“肯定找过啊！”
玄虚子回答得很快，“那场雨足足下了五天五夜，雨停之后，我想回去找你的。”
“但是我进不去。”
“整个云灵山死气沉沉的，我走到云灵山边缘，不管怎么往里面走，都是只能在森林边缘徘徊。”
他这话，云苓是相信的，如果要给自己留一线希望的话，她不会让其他人随便靠近自己。
肯定还有玄虚子也不知道的事情……
云苓垂眸，等再抬头的时候，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丝温和的笑。
“不管怎么样，我还是要谢谢你。”
“额……”
玄虚子愣住了，“不用谢。”
“必须要谢谢你的。”
云苓认真地说，“但是我还是那句话，不管在转世之前，我是怎么想的，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，你那所谓救世，所谓奉献……”
“抱歉，我做不到。”
玄虚子张张嘴，还想说什么。
“我想休息一下，麻烦你先回去吧。”云苓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玄虚子看着云苓，实在是想不到云苓在想什么。
“玄虚子？”
云苓见他还没有动作，开口催促。
玄虚子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走了。
云苓看着他的背影，看了看盆里恢复正常的菜，叹了口气。
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，真的不太爽。
“叮咚——”
她的手机响了一下。
【沈应时：听说你们找到办法了？】
云苓的食指摩挲着手机屏幕，没想到沈应时居然还会主动找自己。
【云：李李跟你说的？】
【沈应时：对，他问我是不是有问题。】
【云：那他还挺相信你的。】
【沈应时：这个方法不靠谱，你别信那个玄虚子的鬼话。】
云苓当然不信，不过……
她看着沈应时的头像，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。
【云：不信能怎么办？我老师，同学，他们都在努力，可是到现在为止，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，更别说怎么解决了。 】
【云：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云灵山的那些土壤死亡吧？】
相对于污染这个词，云苓更想用死亡来形容。
土壤是孕育万物的摇篮，结果现在呢？
所有的生灵在被污染的地方都会死亡，这不是死亡是什么？
【沈应时：你不要这么悲观啊……】
【沈应时：有些责任又不是你一个人。】
云苓的手指都搓红了，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。
【云：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了？】
她发完消息之后没有退出对话框，望着‘正在输入……’那几个字出神。
输入了一分钟，沈应时的消息终于过来了。
只有短短的几个字。
【沈应时：什么意思？】
云苓眯着眼睛，这么半天就回了这句话？！
指定有猫腻！
【云：装？】
【云：沈应时，你给我老实说，你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就认识我？】
【云：粮食基地那次，我就觉得你很奇怪，那不是你第一次见我吧？】
她紧张地看着对话框，沈应时姓沈，还神神叨叨的，而玄虚子说自己一直喊着要找沈沈……
“叮咚——”
沈应时发了一张图片过来，云苓点开，一下就认出那是她直播的那个平台的个人主页。
那个眼熟的id，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手机上。
“普通用户。”
就在她发愣的时间，那个榜一大哥的号也发了消息过来。
【榜一大哥：我就是沈应时。】
【榜一大哥：粮食基地那次确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，我在你的直播间认识你已经很久了。】
只是这样吗？
云苓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。
【云：那你之前怎么不说？】
【云：难不成是想看我笑话？】
她翻看了一下跟榜一大哥的聊天记录，好在都比较正常，没有闹出什么笑话。
【榜一大哥：这是我的问题……】
那头，沈应时拿着手机叹了口气，他其实一开始没想着隐瞒的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云苓跟“榜一大哥”聊天的时候，和跟“沈应时”聊天的时候，完全是两个样子。
他不想打破这种平衡。
【云：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。】
云苓发了消息，手指在拉黑好友的提示框上方迟疑了一会，还是返回了对话框。
【云：你不会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告诉吧？比如那个种子。】
【榜一大哥：那是我偶然得到的东西，在你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