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文得知了方牧的忧虑之后，也是十分重视。


    先不说方牧自身是队长级人物，举重若轻，其自身这种和不生者融合的方式，也是极具研究价值的。


    在平衡路径中，目前有着两条路。


    第一条，是移植法，这种方式就是将诡异存在的器官通过某种方式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。


    第二条，是寄生法，除了人类能够获得诡异力量成为先傩，动物也可以化作傩物，一些有着寄生本能的傩物，可以通过这种方式，和人类融合。


    而方牧要比上面的两种方式更加夸张。他的整具身体，无论是头颅，四肢还是躯干，全都属于羿狁的，只有身体中的基本五脏属于方牧，这种恐怖的占比不合常理。


    这种人类和诡异的相互拼凑，像是移植法，也运用了灵肉学说，但是并不可能发生。


    特别是孙文这种坚信实验数据的研究人员，他更加清楚，属于方牧的身体占比太少了，对方应该会被不生者的本能所吞噬，


    但是并没有。


    这种诡异的现象，就像是某个携带着“尸块”恶鬼，匪夷所思的拥有人类的意识。


    为了弄清楚真相，孙文和方牧去寻找九部的何明教授。


    因为他和孙文的研究方向不一样，何明对于人类的肉体和意识，有着独到的见解和经验，比孙文更加适合解决方牧的问题。


    因为何教授平时和三部合作密切，实验室也在远离大宏市的内陆地区。


    孙文与方牧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，才见到对方。


    虽然之前在会议上见过何明，但是也只是匆匆一瞥，印象并不深，今天倒是第一次面对面相见。


    对方看起来四五十岁，比孙文的年纪要大一些，有些轻微的秃顶，戴着一副眼镜，相貌平平，没有什么特点，属于那种放到人堆中，就找不到的类型。


    从孙文那里得知两人的来意之后，何明微笑着扶了扶眼镜。


    “你就是方牧吧？之前见过几面，也和三部的曾部长聊过你，真是让我印象深刻，深陷黑雾灾害中不仅能够活下来，甚至能够达到队长的层次，真是不容易，只不过没有想到你的竟然这么年轻。”


    何明打量着眼前的方牧，点评道。


    方牧很年轻，他是清楚的，但是今天见面后，没想到这么年轻，看样子像是一名还在上高中的学生。


    何明看起来比孙文，更有着一种稳健的气质。十分和蔼亲近，人也比较好说话。


    在得知方牧的问题之后，他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。


    “你的五脏中有着自身的残留意识，但是相比于作为主体的不生者依旧太过薄弱，虽然因为某种原因，使得你自身的意识占据了主导，但是你和诡异之间的相互影响并没有结束。”


    “你所看到的那些陌生的画面，或许就是你这具不生者身体曾经历过的事实，这就是你们之间相互影响的证明。”


    “这种状态下，你虽然没有了诡异侵蚀的烦恼，但是每一次动用诡异能力，都会加深不生者身体对你的影响，直到某一日天平翻转，属于你的倾斜将会结束，不生者会占据主导来驾驭你。”


    何明的话，像是一柄锤子，砸在了方牧的脑袋上。


    让他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内心，彻底沉了下去。


    自己做了这么多，原本想要彻底摆脱侵蚀问题，可终究是逃脱不了先傩悲惨的命运，到头来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去死罢了。


    方牧眉头紧缩，曾经在黑雾灾害中，和扎纸匠交战，他就感受到自身的某种局限性。


    现在看来，自身的域以及回溯的能力，都是羿狁带来的，原本并不属于自己，这种使用是有代价的，而且十分极端。


    如果平衡路径中，移植法是驾驭部分诡异的话，那他现在这种情况就是驾驭了一只接近完整的诡异。


    抵抗路径中，移植、寄生、崇拜。


    三条路径几乎都涉及到了，种种的意外叠加才造成现在的结果，这种情况太过特殊，如果是侵蚀问题的话或许还能找到某些解决办法，但是自己这种情况又该如何解决？


    “何教授，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我现在的问题吗？”


    何明沉默了一会儿，说道。


    “或许回到原本你自己的身体，可以解决困境。”


    “回到自己的身体？”


    闻言，方牧顿时皱起了眉头。


    他当时苏醒的时候，已经得到了羿狁的身体，至于原本的那副人类躯壳，已经不知所踪了，如果硬要推测的话。


    或许自己的身体，遗落在了吊死鬼的域中。


    可是现在吊死鬼已经被放逐到了那片诡异世界中了，难不成自己还要跟着离开人间，去往那片危险的地方？


    这个时候，孙文似乎想到了什么，犹豫了一番之后，打断了方牧的思绪。


    “我觉得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。”


    方牧转过头看向孙文，“什么事？”


    只见对方掏出一张照片。


    在看到照片的时候，方牧顿时瞳孔一缩，一股愤怒和难堪顿时涌上心头。


    “孙文，你们他妈的什么意思！”


    对方手中拿着的照片中，不是其他，而是自己原本已经遗失的身体！


    只见上面一个穿着黑色寿衣，身上染着鲜血的年轻人，盘腿以某种打坐的姿态坐在一处洁白的房间中。如果仔细看，可以发现这个年轻人的面貌和方牧一模一样……


    孙文赶忙安抚着方牧，说道：“你别怪我们，这是特殊情况，属于机密，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将你的身体封存起来的！”


    “迫不得已？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迫不得已法。”


    方牧伸出手，一把掐住了孙文的脖子，巨大的力量让对方脸色涨紫，无比难看。


    此时他脸色阴沉，双目闪烁的可怕的光，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不安，像是一只凶狠的恶鬼。


    “冷静啊！方牧！”一旁的何明焦急的大喊。


    他身体不断向后退去，贴在了墙壁上，手掌慌张的摸索，似乎想要触发墙壁上某一个特殊的开关装置。


    “嗯？”


    这是什么机关，又或是报警器？


    方牧眼珠转动，瞥了何明一眼。心中尽管有了猜测，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