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陵皇城 太极殿


    孝文帝躺在病榻之上，面上苍白如纸，没有丝毫血色。


    太子杨稷、三皇子杨武、九皇子杨植都跪坐在病榻下方，一言不发。


    “朕的儿子们都来了？”孝文帝幽幽转醒，侍女们小心地将他扶着坐了起来。


    床榻两侧，魏公公和大将军一左一右侍立着。


    不过半日时间，杨桓便凌空虚渡，从三吴之地回返玉陵城。而得到的消息却让这位威严的大将军近乎失态。


    孝文帝心中最佳的继位人六皇子陨落了！


    而且竟然是在春郊祭典之后，玉陵城外不足十里之处被截杀！


    这简直是对南齐皇室底线的挑衅！


    后知后觉的暗鳞卫在孝文帝暴怒之下，迅速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
    竟是其他三位皇子合谋截杀六皇子！


    于是，便有了眼下的召见。


    “父皇，六弟已经去了，您要保重龙体啊。”太子杨稷不咸不淡地开口。


    “太子啊，这么多年，朕一直认为你是个懦弱之人。”孝文帝冷笑道，“没想到这一次朕是看走眼了，你做得好大事啊！”


    “还有你们，平时水火不容的几个人，这次居然联手了！”冰冷的视线看向三皇子和九皇子。


    “父皇谬赞了，此次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。”杨稷眼睛低垂，“我大齐立国以来，从未有过太子被撤换而能幸免者，儿臣不想成为下一个。”


    “好！好！你这话倒真是实在。”孝文帝有些气短，身旁的魏公公急忙上前轻抚其背，这才稍微感觉好些。


    “太子是为了自保，老三、老九，你们这么做又是为何？”


    “父皇，夺嫡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！”三皇子昂首说道，“若是我等不作为，难道等着老六登上大位之后来杀我们吗？”


    “况且我们兄弟几个视若仇敌，不正是父皇您希望看到的吗？”


    “放肆！你这个逆子！”被当面顶撞的孝文帝大怒，“来人！将他圈禁在宗人府！没有朕的命令，任何人不得接触！”


    几名虎背熊腰的南军士卒大步进来，将三皇子押走。


    整个过程中，杨武并未挣扎。只是不住冷笑。


    “老九你呢？你又是为了什么？”


    “启禀父皇，四龙夺嫡也罢，换太子也罢，谁不愿意成为赢家呢？”九皇子杨植拱手说道，“儿臣若是不同意太子的提议，此时怕是步了六哥的后尘。”


    “老九，你在说些什么！本宫可从来没有逼迫过你。”九皇子甩锅的做法，让太子面色不愉。


    “二哥，若是没有你居中谋划，又何来这一场大局？”杨植做出谦恭姿态，“只是二哥的底牌之多，着实让弟弟大开眼界。”


    杨植明夸实贬，为的就是要让孝文帝对太子杨稷生出更大的忌惮。
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孝文帝看向杨稷的目光愈发冰冷，似乎认准了他是主谋。


    “太子，你如此有恃无恐，是觉得朕舍不得杀你吗？”


    “儿臣不敢，只是眼下木已成舟，父皇似乎要重新评判当下的局势了。”太子拱手说道，“再不济，儿臣也是父皇的儿子。若是父皇希望儿臣下去向老六赔罪，儿臣绝无怨言！”


    闻听此言，孝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。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出征大军归途


    “林将军，这是今日需处理的军务。”有北军校尉恭敬地将卷帛呈上。


    “知道了，放这里吧。”案桌前的林朔正在处理公文。


    由于大将军杨桓走得匆忙，只是简单向亲兵交代了几句便凌空而去。因此暂代大军统辖之职，还是林朔自己宣布的。


    原以为可能会有一些波折，但林朔着实低估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。拿出大将军令牌之后，众将虽然有些惊讶，却没有人跳出来当刺头，全都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
    最为高傲的金龙卫，因为东杭之战中林朔的及时提醒，才在血海肆虐的时候最大程度减少了伤亡。因此心中对于林朔的感激直线上升，将他视为自己人。


    而交集不多的北军如此服膺，则是由于祝阳云的缘故。在南黎辰、历永年、戎山等人的宣传之下，北军所有人都知道林朔乃是祝将军的得意学生。而祝将军在为国捐躯之后，更是化为英灵，继续和林朔并肩作战。


    这说明什么？


    说明祝将军完完全全认可了林朔此人！


    那我北军将士有什么理由不认可？


    于是眼下北军偏将和校尉见到林朔都是毕恭毕敬，如同面对自己的上官。


    如果说以上是恩与情，那么林朔此战立下的功劳更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硬货。


    姑苏一战全灭五万黄莲军；


    东杭之战多次力挽狂澜；


    黄莲四天王有三位折损在他手上；


    最后更是单挑击杀黄莲教主云惜朝！


    如此生猛战力和彪炳战功，让数万大军在最短时间内就接受了林朔暂代的事实。


    有百里千川做帮手，数万人的军务虽然繁杂，林朔也能勉强应付。


    一路上，风平浪静。


    “将军，外面有人求见。”有亲兵禀报。


    “可知是何人？”林朔一愣。要知道此时数万大军皆是坐船行驶在运河之上，什么人会在此时求见？


    “那人自称是无量阁的执事。”


    “无量阁？”林朔略一沉吟，“快请！”
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一位文质彬彬的白衫中年人在亲兵带领下踏入舱内。


    “林将军，别来无恙！”来人正是负责玉陵事务的那位中年执事，在摘星楼之战与林朔有过一面之缘。


    “原来是先生到了，快快请坐！”林朔笑脸相迎。对于无量阁这种超然物外的庞然大物，林朔向来是抱着交好的态度。而无量阁的态度也颇为友善，双方相处还算融洽。


    两人坐定，自有人奉上茶水。


    “是什么风把先生给吹来了？”林朔率先开口。


    “将军在此次平叛之战大放异彩，堪为首功之臣，我无量阁自然要来祝贺一番。”中年执事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笑吟吟地商业吹捧几句。


    “不过...”


    林朔竖起耳朵，正事来了！


    “近日在玉陵城发生了一件大事，对林将军可是颇为不利啊。”中年执事轻轻抿了一口茶水，“我无量阁特意来通知将军，希望将军早做准备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