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业站在玄关石门中间，元气顺着他的手臂散发出去。


    随着时间推移，他感觉自身的每一个毛口都为之打开，思绪也仿佛随之升了起来，他的感觉自己的视角仿佛飞升到了半空。


    杨业才看见了他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石门中央，周围有秩序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，他们面上的表情各不相同，有的惊愕，有的平静，还有漠不关心和窃窃私语。


    他看见整个广场，从半空中向下俯瞰，拇指峰上的人们有规律的站着，像是一圈圈的年轮，而广场上分布着十二座高大的石门，那是玄关。


    有股视线投来，杨业顺着感觉往视线的来处看去，那是一个稍隆起的地面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，那里是薛长老的位置，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像是一种错觉，一闪而逝。


    来不及想太多，杨业的身影继续向上空飞去，他看见了整个五指山的巨手，绵延而来的山脉，辽阔的平原，方正的城池。


    继续向上，杨业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落入一面宽阔的巨网之中，四面八方层层围堵。


    随后，杨业感觉自己的思想被过滤了一变，从巨网中超脱出来，他低头向下方看去，五指山像是两重叠合在一起的重影，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

    最后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，他看见无数漆黑地线条，从遥远的地方而来一直延展到未知的地方去，所有的线条互不相接，在他头顶上层层叠叠。


    他忽然有了一种意识——他从未曾超脱。


    这巨网看似近在眼前，但却相隔何止万里，无限延展的空间，越向下走，漆黑地线条就愈发宽阔，从无止境。


    而在杨业看不见的地方，他手臂上的青色鳞片发出了蒙蒙耗光。


    整个过程说短不短，但说长也算不上长，疏忽之间，杨业睁开眼睛，视线重新回到宽敞的广场上。


    日光莫名的有些昏暗。


    众人看向他的面孔有些惊愕和呆滞，像是不明就里，又像是震惊恐惧。最诡异的，是整个广场的鸦雀无声。


    随后他抬起头。


    看见了半空中正缓缓消散的，遮天蔽日、层层叠叠、无限延伸的黑色线条。


    “这是我的意象？”


    杨业蓦然瞪大了眼睛。


    他震惊惶惑，来回转身，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趋于静止，时间仿佛被什么冻结了。


    他用力地搓了搓眼睛，再次睁开。


    仿佛从一阵恍惚中醒来，嘈杂声闯入耳朵，玄关外照入的光线有些刺眼，连脑中的记忆都有些不真切。


    “发生了什么？”


    杨业甩了甩脑袋，随后抬起头，将目光投向头顶的灰白石珠。


    石珠色泽十分内敛，表面缠绕着五抹均匀分布的五色光芒。


    踏步走下玄关石门的阶梯，这个过程让杨业久违的感觉到了紧张，他始终紧紧盯着负责守卫关卡的师兄，能否进入宗门的标准有玄关判断，但负责宣布结果的却是这位师兄。


    穿灰蓝色布袍的师兄看向杨业的眼神有些复杂，这让杨业的心里更加没底。


    但好师兄没有让杨业等太久，很果断的将他的身份牌递了过来。


    “晋级了！”


    杨业暗自攥紧了拳头。


    “我就说嘛，我肯定有修仙的资质……我小时候那么聪明，这是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的。”


    他微微躬身谢过这位师兄，心里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涌现。


    这全都是之前被杨业强行压下去的各种念头，他们如同雨后的春笋，止不住的向上冒尖。


    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，从不跟通过的小选手们搭话的师兄却突然开口了：


    “你天赋一般，虽然达到了入门的要求，但以后还要多多努力才是！”


    杨业迈步的动作一滞，心里着实被吓了一跳，在没有防备的地方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惊道。


    不过反应过来之后，杨业着实松了口气，顺带着连惊吓之外的紧张都散去不少。


    在经历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之后，杨业更害怕的其实是禁闭的环境，没有丝毫的反馈，只能任由自己在漫无边际的恐怖想象一直沉下去，始终摸不到底。


    “谢师兄指点！”


    离开了玄关，杨业下意识的向平白的身边走去。


    听到守护玄关师兄话的当然不止杨业，众人看向杨业的目光也是复杂，但终归让杨业放松了下来。


    因为这全都是“正常”的情况。


    每一个选手通关后，周围尚在忐忑中的选手们都会用这种复杂的视线将之包围。


    杨业悄悄的松了口气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忐忑些什么，那遮天蔽日的黑色巨网犹在眼前。


    他回到平白身边，心有余悸的挤出一丝笑容道：“师兄，我通过了！我说咱们过玄关的时候会有什么特殊感受吗？我觉得我好像与别人有些不一样！我……”


    “师兄？”杨业忽然意识到没人搭理他，心里悄然收紧了一丝。杨业慢慢的抬头望向平白。


    平白正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他，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。


    “你……真的是我认识杨业？”


    “哎呦，那我还能有假？”杨业的脸上笑了起来，“放心吧！货真价实。”


    声音杨业的口中传出，又从耳朵传回他的大脑，那声音音色饱满，情绪充盈，充分表达出了一个侥幸过关选手的庆幸和洋洋得意。


    只是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浸泡在水中，声音传过来倒像是隔了一层，音量也有些小，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听得清楚。


    突然。


    一道巨大的喘息声在他的耳边响起，像是一股飓风被吹进他的耳朵。


    “呼！”


    有人对着麦克风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

    那声音说：“妈的，吓死我了！”


    巨大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，带着被封闭在黑暗的盒子中的粗粝质感。


    杨业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也是由他发出的。


    他的意识像是在这一刻被分成了三分，一个在外虚与委蛇，一个在黑暗里松了口气，还要一个在一个疏离的视角观察着一切。


    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囿于高空巨大的黑网前从未离去。


    随后平白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在杨业的脑海中响起，他说：


    “杨业，你竟然也有意象？”


    声音旷远的那个杨业惊讶说：“啊？我不知道啊，是……什么样的意象啊？帅不帅？”


    “说实话我每太看清，好像有无数黑色的流星一下子划破了苍穹，流下无数漆黑的线形成的巨网，一瞬间遮蔽了天空……总之，天一下就黑了！”


    “呵呵，假的吧，是不是巧了……”


    “也对吼，我从来没见过有那么大的意象，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意象呢！”


    “是吧！就算有，那也不可能是我！”
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