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隽差点笑破肚皮,心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,当他认可一个人时,无论你做什么他都能包容,要不是文天祥认可了他,推崇他,要是他还是以前那个宋度宗的话,文天祥肯定会当面驳斥。李隽对黄永善道:“我给你画一张图,你看能不能造出来。”捡起一块石头,蹲下身子,在地上画起来。画完之后,道:“这是火铳,你看能不能造出来。”
黄永善歪着脖子看了一会,道:“能,肯定能。这东西不难,只要一个铁匠,一个木匠就能做出来,一点也不难。皇上,火铳是什么?”
“火铳是一种火器,要用火yao进行发射。在枪管里装上钢珠或小铁球,也可以把铁丝截成一公分长短的小段装在里面。在装钢珠之前,要先装上火yao,用通条压紧,再装上钢珠,再装一层火yao,用通条压紧。最后,把头发团紧了,用通条压紧在火yao上面,可以避免火yao散落。要用的时候,在药锅里倒上一点火yao,扳动蛇杆,蛇杆打在药锅上就会引燃火yao,枪膛里的钢珠就会飞出去击中目标。不用的时候用一个小铁片,或是小木片之类的东西把药锅与蛇杆隔开,可以避免走火。”李隽指着图解说起来:“钢管大的这一头,外形做成六面体,方便固定。”
(按:在我的家乡有一种鸟枪,据我观察就是火绳枪的改进型,使用方式如上面所说。制作也很简单,只要一个铁匠一个木匠,一天可以制好几支,对南宋的科技水平来说,根本就不是难事。难点在于没有无缝钢管,不过,可以手工打成。
装填时用头发这一说可能有人会怀疑,其实这是真的。我家乡的猎人都是用他们老婆或女儿的头发,之所以用女人的头发是因为女人的头发长,才团得紧,压得实。因而,有一个奇特的现象,喜欢打猎的人家,在挂枪的地方总是会有很多乱发,每次出猎的时候,猎人们都会带上一大把乱发以供使用。
我的老爸一向以“神枪手”自诩,我小的时候也很佩服他的神枪,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他自吹的。这种鸟枪可以在枪膛里装上好几十粒钢珠,打出来就是一大团,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弹道学,也不用管枪法准不准,只要不是太差劲都不会有问题。我记得很清楚,我老爸每次装枪的时候,总是要放比别人多的火yao和钢珠,所以他的命中率特高,这就是他之所以成为“神枪手”的原因。他打的猎物,中枪的地方总有一大块烂肉,我妈妈总是用刀割去扔掉,老妈老是抱怨:“也不装少点,装那么多,肉都打坏了,想多吃一块都不行。”
这种鸟枪的一个不足之处在于威力有限,杀伤力严重不足。家乡的猎人要是打黑熊的话,就会把粗点的铁丝截成一公分长短装在里面,增加穿透力。就是这样,还经常有悲剧发生,不是人把黑熊干掉了,是黑熊把人给干掉了。原因就在于威力太小,打不死黑熊,受伤的黑熊暴起伤人。凡是打黑熊的时候,老妈总是不让老爸参加。久而久之,在我们家形成了一种惯例:黑熊与老爸无缘。每当有人打到黑熊,老爸就会抱老妈:“要不是你,我也去分一块熊肉,让几个小的尝点。”这句话很是温馨,让我记忆犹新。一旦有人给黑熊干了,老妈就会说:“要不是我,你又去了,你看那多危险。”)
黄永善沉思着说:“最难的地方就是钢管。这可以把钢锭打成铁皮,再打成筒状,把缝隙打在一起,就成了。哦,皇上,我们连造钢弩的钢都不够,哪里还有钢来造火铳?”
“火铳不急,钢弩优先,有条件就造,没条件就不造。”李隽非常清楚火铳的特点,不能连续射击,整体杀伤力根本就不能和钢弩相比,站起身来,道:“走,去钢场看看,看看能不能有收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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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中雷鸣电闪,大雨如注,雨水打在地上,溅起一朵朵美丽的水花。
“一,二,三……”一声声吆喝声从一个金发碧眼的大个子嘴里吼出来,这大个子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头,膀大腰圆,胸大肌鼓起,证明他不弱的力量。他就是蒙古回回炮手营的副总管布伯,他的父亲就是著名的炮匠亦思马因。
亦思马因造炮有功,很得忽必烈的赏识,赏赐有嘉。遗憾的是,亦思马因英年早逝,忽必烈非常痛惜,就要布伯继承了他的爵位,当上了回回炮的副总管。布伯大有父风,继承了父亲的专业知识,也是一个很有造诣的炮匠,在焦山一战中,正是他突出奇招烧毁了张世杰的船只,才使张世杰大败。
在焦山一战中,阿术初次进攻,想火烧张世杰的战船,给张世杰打退。布伯把油脂在石头上涂得厚厚的,点燃了发射出去,砸到张世杰的战船上,油脂给木板刮下来点燃就成了火源,引起大火。阿术乘乱出击,张世杰不敌,才有焦山大败一事。
可以说,要是没有布伯率领的回回炮营的参与,焦山一战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。在这一战中,布伯表现不错。伯颜和阿术分兵之后,布伯率领回回炮营随伯颜前来临安,由于回回炮太过笨重,行动迟缓,很难跟上进展神速的大军的推进,一直落在后面。更让布伯郁闷的是,居然下起了漂泼大雨,一下就是好几天,地面泥泞不堪,根本就不能前进。
布伯知道伯颜在皋亭山被宋军阻挡住了前进的步伐,急需他的回回炮营赶到进行增援,才不顾部下的反对冒雨赶路。地面实在是泥泞不堪,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。
随着布伯的吼声,那些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着回回炮前进的士卒也是大吼起来,借着吼声的助威,回回炮才缓慢得象蛆虫一样前进。
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,布伯抬头望过去,只见一队蒙古骑兵急速驰来,骏马飞驰,泥水飞溅,这队骑兵不一会儿就来到跟前,骑士勒住马缰,随着一阵希律律的马嘶声响起,骑士们停了下来。
为首的军官上大声道:“布伯听令:丞相有令,要你在三天内赶到大营报道。”
布伯马上反驳:“天啊,三天?三天要赶两百里的路,这怎么可能?我们又不是鸟儿,可以飞过去。”
军官手按在刀柄上,冷冷地道:“丞相要我告诉你,已经开始漏沙了。丞相要得一个确信,你能不能赶到?”
古代计时是在沙漏里装上沙子,根据漏掉的沙子多少测算时间。伯颜治军极严,每当他下达死命令时,就会在沙漏里装上计时用的沙子,要是部下不能在沙子漏完之前赶到的话,结果只会有一个,就是杀头。这是伯颜随旭烈兀西征时在中东地区就开始使用的法子,当时的伯颜仅仅是一名小小的百夫长。以漏沙计时,非常公正,没有任何的私情,久而久之,伯颜公正之名就在蒙古军中传开了。
伯颜治军极严,说要砍你的头你的人头肯定是保不住了,布伯非常清楚这点。瞧军官的模样,摆明了是得到伯颜的命令,要是布伯不能按时赶到的话,军官马上就会杀了他,取而代之率领回回炮营赶去大营。
事到如今,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,布伯愤怒地吼起来:“什么狗屁命令,这么不近情理?伯颜,狗屎。”
军官刷地的一下抽出了弯刀,指着布伯,随来的骑兵也抽出了弯刀,只要布伯说不能完成,马上就要血溅五步。布伯一点也不害怕,吼起来:“你滚回去告诉伯颜,我会象草原上的鹰一样飞到大营。”
军官把弯刀还入鞘中,向布伯敬个礼,道:“副总管大人,我会把你的话报告给丞相。草原上的雄鹰长着硬郎的翅膀,是折不断的。大人,告辞。”拨转马头飞驰而去。
望着骑兵消失的背影,布伯抹了一把雨水,愤怒地一脚踹在回回炮上,骂道:“狗屁命令,狗屡伯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