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黑道人给出来这一答案，黄农人略作沉思，尔后说道：“天机阁阁主柳道子？如果我的情报无误，柳道子的修为与天机造诣应该算不上拔尖吧。”


    “甭说是和盲算子丁抟这种人间巅峰的强者比较高低了，柳道子因为当年急于求成伤了根基，在四品境都只能算是根基浅的了。”


    “尤其是大世到来之后，其他人都有长进，但他受限于根基，终生难有进步了。”


    “黑护法为何会觉得是柳道子在拨弄天机，促成了阿祥前辈的两次身亡？”


    黑道人把豆豉排骨里的汁水倒在了白米饭上，一边搅拌一边说道：“柳道子难成，但天机阁阁主确实可以做到此事。”


    “阴浑子已经死了，天机一脉的涤天钟、无字书，两件天机至宝都回到了天机阁阁主的手里面，这就是底子。”


    “其次，这柳道子对于天机的运用很是独特。”


    “他主持的天机阁可是编排了不少这个榜单那个威名，像是这三奇二魁一帝，把这天下最拔尖的几人都编进来了，再看看近年新兴起来的潜龙榜，可是囊括了天下新锐，更别提还有些相比较起来小众点的神通榜、名剑录、红颜谱什么的。”


    “天机阁排这个编那个，把这天下事都编排进来为的是什么？教主觉得难道就是为了给天下人弄点热闹出来吗？”


    “他是在用这些消息，编出一根根因果线，一头系着天机阁，另一头则沿着这些榜与名蔓延到了天下，天机阁阁主便可用这些因果线，以最少的力气，来拨弄最多的天机。”


    黑道人说的每一个字，阿祥都仔细听了，听完后还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其实阿祥没太听懂。


    只是隐约听出了黑护法这些话里确实有道理，所以才点头，算是接受了这么个解释。


    托着金碗的二教主洪乞儿问道：“黑护法，你可是三奇当中的一员，这么说来……天机阁的因果线也系在你的身上，你的一举一动，难道都避不开天机阁？”


    黑道人筷子都停了，抬眸看了眼洪乞儿，有点像是看着一个异想天开的无知孩童：“二教主怎么会这么想？”


    洪乞儿沉吟：“是你自己说的，天机阁把因果线系在了你的身上。”


    黑道人吃了一口拌着排骨汁的米饭：“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因果何其之多，难道这一根线，就能束缚住我的手脚了吗？再说了，同样是线，一个头发丝落在衣服上和一段锁链缠在脖子上，岂能是一样？柳道子若真想以这因果线来摆弄我们这些被他编排成名的人，即便他是天机阁阁主，也得等到他什么时候二品境了，才有这个可能性。”


    黄农人说道：“虽然落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因果线，只是头发丝般细不可查，但如果把这些头发丝都绑在了一起，仍然可以形成……以水推舟的效果？”


    黑道人点了点头：“黄教主所言甚是，这本来应该是柳道子用来对付他师兄的招式，只不过和他师兄的死，比柳道子预计中轻松太多了，把这些因果线都保存了下来。”


    阴浑子有涤天钟傍身，与天魔之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，都没法用常规的天机手段算出来。


    黄农人觉得黑道人说的这些不像是假话，况且柳道子一心都想杀了他师兄阴浑子为师父报仇，甚至不惜自断前途就为了尽快提升修为。


    这样一个一门心思扑在复仇上的人，长期以来编这个名排那个榜，若说没什么目的，确实说不过去。


    在黄农人的带头下，他们这三个天魔教教主没有继续打扰黑道人兄妹的晚餐，不过在三人跨出门槛的时候，房屋里面传来了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楚秋水的声音。


    “兄长，你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吗？我不忍心看你为了我，一步步走向悬崖，最后摔个粉身碎骨……”


    这被圣女复活的女子，竟然在蛊惑黑道人离开天魔教？


    阿祥哪里忍得了这个，脚步一顿便想要转身。


    但被黄农人按住了。


    “阿祥前辈，我们今日已经叨扰了黑护法了，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们兄妹这难得的温馨时光了。”


    “可是教主，她说这些话……”


    “无妨的，她越是这么说，越是心疼黑道人，黑护法就越是放不下她，也就越不可能离开我们天魔教。”


    阿祥愣了一下，通了这么个道理，一拍脑袋恍然道：“对啊！是啊，哈哈哈，的确是这么个道理，黄教主真是英明神武，比我想的通透多了。”


    黄农人笑了笑，问道：“之前阿祥前辈只顾着来找黑护法要个说法，我倒是忘记问了，阿祥前辈这次应该是足够警惕，就算第一时间没认出大焱镇国公，看到了剑魁也应该知道危险，没有停下来吧？”


    “那是当然，我当时看到剑魁就什么都不想，只想着继续跑，跑得更快点，跑到困龙谷里。”


    “既然阿祥前辈自己没有停下来，这次是怎么死的呢？难道剑魁的剑，已经锋利到了能够拦下阿祥前辈的程度？”


    “没有，剑魁的剑是厉害，但哪里拦得住我？他那剑气密密麻麻，我眼睛都不闭往前一冲也就冲过去了，但关键是大焱镇国公，他一口气施展了三门神通，硬是把我逼停了下来。”


    之所以是三门神通，是因为阿祥当时也无暇仔细看清楚了，没认出定海阵是阵法，误以为是什么神通了。


    黄农人追问了一下阿祥被拦下来的细节经过，阿祥如实描述了一下，但他的描述能力显然不强，黄农人听来听去，也就只听出了阿祥口中的第二门神通，从衣服上流转出来的云鹤，应该是大夏王朝前国师袁天乾的独门神通。


    至于其他两门。


    第一门听着不像神通像阵法。


    第三门说是用一滴水定住了阿祥，黄农人搜肠刮肚没琢磨明白这是什么神通，也没有继续去深究，毕竟大焱镇国公本就是以神通多而闻名，他一个粗鄙武夫认不全大焱镇国公施展出来的都是什么神通，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


    洪乞儿笑着说道：“这大焱镇国公的灵力确实强大，才被我在大雪山上重创，还能够一口气施展三门神通，可惜被我借梦显灵的那小子不中用，要不然我在大雪山上就杀了大焱镇国公，老祥也就至少不会再在困龙谷也似上一次了。”


    阿祥羞愧地低下头：“都怪我没用，这下……圣女那边就怎么办？”


    黄农人沉吟说道：“圣女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，我们这段时日就不要再外出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