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融危机？
这个词倒不是第一次看见，暑假上网时，李颜已经看到不少相关报道。
他相关的记忆却一直很模糊，似乎重生前的自己就不怎么知晓这件事。
在场的舍友们，也只有林恒还能跟陈凡来上两句，其他人基本就是一脸等科普的样子。
然而，对于连“金融”这个词的含义都闹不明白的这波人，陈凡嘴里“次贷危机”、“股市”、“金融体系”、“通货膨胀”……压根听不懂。
其实陈凡自己也不是很懂，他提出来是想要听听大家高见，不是带头科普的。
听了半天，林恒进行了总结：
“金融说到底就是玩钱，美利坚那边玩脱了，现在要出大问题了。”
“那关我们什么事？”李若飞这种文艺派完全无法理解。
“关系很大的！这是美利坚，他们要是崩了，会波及全世界的。”陈凡很积极。
“呃……我可不可以理解为，”梁班紧皱眉头，“这个危机，是因为美利坚卖房子，一直死命给人贷款，结果借钱的人还不上了，崩了？”
“大概是这样，正常借钱给别人是要评估的，万一还不上了运转不起来，就出问题啦，但是这個次贷就等于是不评估，随便借。”陈凡点头。
“给乞丐都借个两三百万，乞丐怎么可能还得了咧？”林恒也点头。
“我插句话，美利坚为啥要贷款给人买房子？或者反过来说，为什么大家要借钱去买房子？”李颜问道。
“因为房价一直在涨，买了就是赚到。”陈凡持续解答。
“房价为什么会涨呢？”
“因为买的人多呀！”
“你这不是成鸡生蛋还是蛋生鸡问题了么？”
“啊……”陈凡一愣，“反正就有个什么原因，哦，美利坚把贷款利息调低了，大家就趁机借钱买房子，买的人一多，房子就涨价，这个很好理解吧？”
“那为什么要把贷款利率调低呢？”
“……”陈凡卡住了，“反正……这个应该是涉及一些，嗯，比较复杂的东西，先不管。”
“那按梁班的总结，银行为什么要大量借贷给民众？”
“银行就是靠借钱的利息赚钱的。”
“哦……所以借得越多，赚得越多，前提是，大家要能把钱还上。如果还不上呢？”
“买的房子就归银行啦。”
“然后因为房价一直在上涨，所以银行稳赚不赔？”
“对对对。”陈凡兴奋起来了，他很喜欢跟李颜这种你来我往的问答。
“但是银行的钱是有限的呀，借多了，就只能等别人慢慢还钱或者剩下手里一堆房子了。”
“你说到点上了！”陈凡眼睛一亮，“所以美利坚那边的金融家们，很会玩，搞了个……我也说不太明白，反正就是把欠款又给卖出去了！”
这话一出，全宿舍都懵逼了，欠款还能卖的？
“包装成了什么理财产品，就是让别人花钱买这个账，那些借钱的人不是要连本带利还钱吗？到时候还的本金给花钱买账单的人，利息一部分给银行，一部分给他们。”
“啥跟啥？”朱青伦狠狠皱眉，“这样买账单的人多赚了一点利息，银行图啥啊，还少赚钱了。”
“银行有了现金。”李颜补充，“所以可以继续借钱出去。”
“我靠……”饶是对金融一知半解，这群小天才们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风险。
“李颜说得对，银行继续借钱出去，因为房价一直在涨，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借钱的百姓，还不还得上。”陈凡继续。
“有件事情是没有变的，”李颜竟然开始了总结，“这一切还是基于‘大家能把钱还上’。”
“我说着说着，倒是把自己绕进去了，银行这么做别人还不上也不怕啊，怎么就……”陈凡突然懵圈。
“陈凡，你刚刚说的还有另一个前提，‘房价会一直上涨’，但这是不可能的。”
突然就变成全宿舍安静听李颜发表观点了。
“房子会涨价，是因为大家都在买，但是人是有限的，物以稀为贵，如果大家还不上钱了，银行收回了房子，会怎么样呢？”
没人回答，都眼巴巴听着。
“房子变多了，短期内供需关系突然变成供过于求，房价又已经非常非常高，银行想卖也不一定卖得出去，这时候会怎么样？”
“房价……降了？”李若飞小小声问道。
“对，‘出问题’说的就是这个问题，银行借出去了这么多钱，哪来的？大家存到银行里的，买银行账单的人给的，这些钱随着还不上房贷的人越来越多，变成了啥？”
“房子？”李若飞又小声问道。
“房子又降了价，这意味着啥，钱直接蒸发了。”
“这也太短视了！”梁班莫名烦躁起来，“这些人，搞来搞去，就只为了能多赚钱多赚钱，全都是游戏，根本就……”
“没有产生价值。”李颜帮他说了出来。
“对！这些个什么金融家，也太恶心了吧？他们自己一通玩，我们存进银行的钱却没了？为什么他们就非要这么赚钱不可？银行借到没钱了干嘛还要继续借出去？”
李颜工作的记忆突然被触动了，他隐约记起了自己一年打工生涯最恶心的那部分……
资本家的嘴脸。
“资本的游戏，”李颜摇头，“大家可以看看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，会有些理解，虽然我也还没看……”
这一句点醒了沉浸在思考的众人，朱青伦还是率先发炮：
“诶，李颜，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知识的？”
说来惭愧，重生前的李颜一直对金融不怎么感兴趣，了解也不多，哪怕重生后，他也只是暑假时粗浅地阅读了一本经济学的基础书籍，算是一知半解。
所以刚刚这波实例问答，反倒是让他加深了不少理解，至少他之前连“银行靠放贷的利息赚钱”认知得都迷迷糊糊的。
叮！
果然来了。
【经济学+1，三级技能，12/50】
这是李颜要求系统备注的，他现在技能太多了。
“呃，还是看了一些基础书籍的。”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靠逻辑，太装逼了。
“我一开始还以为，你是不知道所以来问我们，后边发现伱是在引导我们理解清楚。”梁班投来真诚的目光，“我那个总结，确实是只谈表面了。”
“确实，说着出问题出问题，却说不清楚出什么问题。”陈凡也开始反思。
林恒一愣，“我靠，那我的乞丐还不起钱……我还是躲被子里吧。”
不是……也不至于这样啊兄弟们，李颜不敢出声。
“唉，但是不管怎么说，”陈凡摇摇头，“这场危机的影响会波及世界，到时候华夏怎么办呢？”
“我们的房子，不会这么涨价吧？”
“肯定不会，你不如担心爸妈失业。”
“你们家里有人炒股吗？我之前真的听我爸妈说股票有些跌得厉害，虽然我不懂。”
“我家存银行的钱不会蒸发吧……”
“目前好像没怎么听说对我们的影响诶？”
“山雨欲来，山雨欲来啊……”
“不会的，没事的。”李颜一句话，全场再次安静。
他逐渐苏醒的关于金融危机的记忆，非常非常稀薄。
这意味着他曾经经历过的08年乃至09年，金融危机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。
虽然自己家做点小生意，没有买房没有搞金融，可能本来就不受太大影响。
但是父母当年也没表现出什么焦虑、担忧、愁眉不展。
记忆失却了细节，情绪却很清晰。
一定是华夏找到了什么办法，亦或者金融危机的风没有渡过大洋。
也可能其实造成了不小影响，但自己家不在这个范围——不过这也能说明没有造成太大的社会影响。
“为什么呢？”陈凡问。
完了，想到深处不小心开了口，这可怎么回答？
“反正……对我家，没啥影响，应该。”
因为他家没钱，跟金融还挂不上钩，只要没有银行存款蒸发这种恐怖的社会大事件——也就是夸张的通货膨胀，就不怕了。
熄灯后，在李颜安然睡去的同时，有手机的舍友们特地拉了一个新群，只为了讨论他的财富水平。
“这家伙家里得多有钱才不怕金融危机影响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