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水,海面波光粼粼,透着寒意。
方望站在海边,目光穿过海面,窥探阴间,在他的双瞳中倒映出阴界的景象。
阴间比阳间昏暗,没有皓日,但有月亮高悬,亡灵在大地之上游荡,浑浑噩噩,全都没有目标。
方望看了许久,满目荒凉。
他没有看到任何秩序、规则,或许是他看到的范围太小。
一夜过去,方望并没有立即开始修炼,而是在碧幽岛上转悠,在天宫憋了一千四百二十年,他需要好好放松。
即便他不修炼,他的修为增长速度也比之前修炼要快。
天道真功会让他的肉身自动修炼天地灵气,即便不催动玄阳神经,灵气在他体内也会自动转变为玄阳灵力,而且丝毫不影响他做任何事。
在往后的日子里,方望偶尔会指点小紫手下的妖怪们,那些妖怪发现待在方望身旁很舒服,方望走到哪儿,灵气便集中到哪儿,而且还会将灵气提纯,令妖怪们很是喜欢。
起初,妖怪们不敢靠近方望,毕竟方望是主人的主人。
后来,它们发现方望对它们的态度很温和,远比小紫更好,于是胆子便大了起来。
这一日。
方望打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垂钓,身边全是各种小妖怪。
一名青壳海龟开口问道:“主公,钓鱼有什么意思啊,我们可以帮您抓鱼,而且您神通广大,什么鱼钓不到。”
它是众妖中说话能力最强的,其他妖怪只能应和,无法像它这般说一长串话。
方望轻声笑道:“我要的不是结果,是这个过程享受的时光。”
青壳海龟不懂,正想多问,一条蛇尾卷住它的头,将它往后抛出去。
“赶紧给我散了,没事别打扰公子,再让我发现,小心我将你们吃了!”
小紫的声音传来,吓得小妖怪们迅速逃窜,接连入海。
小紫跟着爬到方望的肩上,它幽怨道:“公子,别跟它们走得那么近,时间长了,小心它们飘了,最近它们都开始跟我顶嘴。”
方望随口回答道:“听话不一定代表忠诚,如何让它们对你心服口服,这才是你要想的。”
小紫吐了吐蛇信,扭头看着方望,它轻声问道:“听话难道不好吗?”
“听话自然是好的,可你想想,你若是它们,你的主子这样待伱,有一日,你们身陷绝境,你的主子败了,你是逃,还是留下来死战护主?”
听到方望的问话,小紫下意识想拍马屁,但它很快意识到方望并非是敲打它。
它陷入沉默之中,仔细回想自己对待小妖怪们的态度。
它又想到方望对自己的态度。
最开始拜入方望手下,它是迫不得已,是为了求生,可随着相处这么久,它的心态早已转变。
它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会变得离不开公子。
方望笑道:“你想要多少妖兵?”
小紫眨了眨眼,道:“先培养一千之数吧。”
“以后是什么想法,想出去自立山头吗?”
“那我可不想,我只想跟着公子,组建妖军,只是觉得碧幽岛很大,需要点手下。”
“当真?”
“那是自然,公子迟早飞升成仙,我可得抱紧公子的大腿,嘻嘻。”
“你倒是很会想,倘若我不飞升呢?”
“那我就在人间陪着公子,若有来世,等我投胎做人,继续服侍公子。”
方望抬手,揉了揉它的蛇头,不管它说的是真话,还是拍马屁,这番话倒是令方望有些高兴。
随后小紫开始回忆与方望初识的场景,一人一妖说起往事,话匣子彻底打开。
算起来,这一生,陪伴自己最久的便是小紫这条蛇。
方望心中颇为感慨,暗自想到,以后若是有办法,那他就尽量帮小紫化龙,也不枉它陪伴他这么久。
……
方望这一放松便是两年,两年里,他游山玩水,偶尔种种花草、教导小妖怪,即便如此,他的修为也顺势突破至渡虚境五层。
整个过程很顺利,就跟喝水吃饭一般轻松。
这一日。
曲寻魂再次来拜访方望。
方望开启阵法,让他入岛。
曲寻魂来到方望面前,弯腰行礼,姿态比之前更低。
方望一拳打死夜沧海的消息已经传遍海洋,他自然听闻过,如此实力,他必须小心对待。
“剑君,玄字刀君邀请海上大能前去论道,您可有想法?”曲寻魂轻声问道。
方望回答道:“我没兴趣,你来找我,就为此事?”
曲寻魂连忙解释道:“玄字刀君与剑圣曾是好友,所以我才特来询问您,您若是不想去,也没有麻烦,我帮您婉拒,另外,金霄教在海上的动作越来越多,我担心金霄教对付您,所以特来跟您汇报情报。”
方望一听,来了兴趣,问道:“长生阁已经开始调查金霄教?”
曲寻魂点头道:“那是自然,任何新兴势力都会被长生阁调查,我特意为您要来金霄教目前最全的情报。”
说完,他抬起右手,奉上一块玉简。
方望接过玉简,夸赞道:“你有心了。”
“这是属下该做的,若是剑君没有别的吩咐,那我先撤退了。”
曲寻魂恭敬的说道,见方望点头,他立即行礼离去。
等他离开碧幽岛,方望才拿起玉简,他对金霄教的情报很感兴趣,因为他还不知道金霄教有多强。
随着神识探入玉简,大量信息涌入方望的脑海里。
金霄教的情报比他预想的多,足足记录了近百人,其中包括魔君、周雪。
魔君,来历不明,修为未知,疑似大乘之境,拥有双宝灵……
周雪,太渊门亲传弟子,魔君独传弟子,玄心境八层,拥有地元宝灵……
曹髯、屠彩衣、萧狂、夜沧海等等……
其中,关于夜沧海的情报标注的是生死不明,看来长生阁怀疑夜沧海死在碧幽岛有天宗的算计。
总体看下来,金霄教确实强大,达到渡虚境的修士超过十位,其中有四人达到金身境,这还并非金霄教的全部实力。
方望不得不感叹金霄教的成长速度真快。
倘若金霄教一开始就这么强,早就横扫大齐了,这更加印证了方望心中的某种猜测。
至于周雪的修为才玄心境八层,方望不信,他直接将周雪的修为与魔君对标。
大乘,是金身境之上的境界!
即便在海上,也很难看到大乘修士,达到这一层境界,几乎是知天命的地步,不过大乘境并非人间的顶点,方望通过玄阳神经的功法层数便知晓后面还有好几层大境界。
浏览完后,方望将玉简烧毁。
金霄教与周雪成长得如此快,他也不能偷懒。
方望准备认真修炼,他走到灵眼湖前的木台上,开始打坐运功。
随着他开始纳气修炼,周身产生肉眼可见的风浪,磅礴灵气涌入他体内,渐渐地,在他头顶上方的天空出现气旋,连云海都跟随着旋转。
岛上所有生灵不由扭头。
正在给花草浇水的赵真扭头看去,暗自惊奇:“他究竟练成了什么功法,为何我会有这种感受……”
自从方望创造出天道真功后,赵真就不敢靠近方望,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情绪,这种情绪是本能的,比被小紫压迫还要强烈。
赵真努力丢开杂念,继续浇水。
不知不觉,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,放在修仙之前,他都不敢想自己会安于这样的生活。
……
蓝天之下,一座座浮岛悬浮于海面上,高低不一,还有瀑布从高处的浮岛飞流而下,声势浩大。
方寒羽打坐在一座浮岛的悬崖上,旁边便是瀑布,水雾漫天,环绕他周身。
此刻,他闭着眼睛,手里握着一把剑,在阳光的照耀下,这把剑若隐若现,正是他的宝灵,由剑圣的剑气凝聚而成。
“方师兄,有一名叫周雪的女子来拜见你,你可认识?”
方寒羽腰间的令牌响起一道声音。
闻言,方寒羽睁眼,拿起令牌,道:“我认识,让她上来吧。”
他站起身来,拍了拍衣袍,举目望去,想看看周雪在哪个方向。
没过多久,一身红衣、戴着斗笠的周雪纵云而来,前面有一名男修士带路。
见到真是周雪,方寒羽露出笑容,待周雪落地,他邀请周雪来到树下的石桌前入座。
他一边给周雪倒茶,一边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跟方望分开多年,他独自一人拜入一方教派,时间久了,难免会思念亲人。
周雪取下斗笠,露出精致而冷艳的俏容,她嘴角一弯,笑道:“太渊门的事务已经安排妥当,我自然得争取自己的机缘,这片海上有我想要的东西。”
方寒羽问道:“可有见过方望?他肯定很想你。”
周雪瞥了他一眼,道:“你也得剑圣的传承,应该知晓黄字剑君就是他,他如今威风着,我何必去看他,我这里有一桩机缘,适合剑修,你可愿去?”
方寒羽一听,顿时好奇,问道:“什么机缘?”
他不知道周雪是重生的,可自从踏上修仙起,他与方府子弟就多受周雪照顾,他绝大多数机缘都是周雪提供的情报线索,在他心里,周雪或许不如方望强,但周雪一定比方望懂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