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着三日,李自成什么事都不做,白日陪着王婉玉、土芹在山中闲逛,到了傍晚,方才回到营帐。
李自成知道,他很快就要离开金钟山,新婚之后,尽量多陪陪王婉玉。
但这样的日子, 不会太久,李自成不会为了王婉玉,永远生活在温柔乡中,到了第四日,李自成告诉王婉玉,他要带着亲兵们去附近转换,将原本属于商南县的所有土地,都要纳入天命军的管辖范围。
王婉玉知道李自成的心思,天命军发展到这个地步,已经没有回头路,要么前进,要么死!
她最初看上李自成,是受了她爹王喜的鼓动,王婉玉心中明白,她爹看上李自成,就是天命军的发展前途,如果李自成为了她啥事不做,那他就不是李自成了。
知道无法阻止李自成,王婉玉向李自成说出自己的心思,白日时间,李自成不可能在军营待着,留下她和土芹,实在有些孤单……
不如让她和土芹回家,李自成如果晚上回来,可以去王家食宿,王家比军营便利,热汤热水随时可以供应。
李自成想想也是,白日自己出去了,留下王婉玉和土芹在家,时间久了,实在无聊,她们都是女人,没有自己的陪伴,不可能去外面闲逛。
自己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会去河南,她们将来还是要回王家暂住!
李自成便带上衣物,将王婉玉送回娘家,他也留在王家吃了饭,午饭之后,便带着四个百户的亲兵,沿着富水河两岸,向百姓们宣传天命军,同时在当地里长们的协助下,按照天命都督府的政策,给所有的百姓分配土地,并登记人口,重新建立保甲制度。
开始的时候,亦有少量士绅不配合,或者舍不得自己的土地,但李自成所到之处,都是真正的农村,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大家士绅,即便要有多余的土地,亦不会太多。
在天命军的刀枪面前,所有的人的都知道,生命比土地更为宝贵。
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商南县的东部,一直到湖广、河南的交界处,全部成为天命军的属地,百姓倒是兴高采烈,增加了土地、减轻了赋税,只有天命军才会关心百姓。
李自成虽然亲自下乡,多半只是宣扬天命都督府的政策,用军队威慑当地的士绅,每隔数日,都要回王家楼一趟。
王喜夫妇将王婉玉原先住的闺房,连同小院,完全隔离出来,做为李自成食宿的地方,一向由土芹伺候着。
王家楼的西面,商南县城已经派出了宣传队,整个商南,几乎全部纳入天命都督府的管辖范围。
李自成除了去金钟山看看寨墙的进度,隔三差五也会去各村转换,这一日回到王家,才是未时,王婉玉缠着李自成,非要带她去村外走走,李自成没法,只得将马缰交给亲兵,带着何小米与数名亲兵,牵着王婉玉的小手,步行向林木旺盛的丛林中走去。
不过片刻,王婉玉的鼻尖和额头上都是汗珠,李自成觉得奇怪,王婉玉不是最美丽的女子,她一向泼辣,体质也是不错,今日才走了这么一会,怎的就出现了明显的汗迹,难道是身子不舒服吗?
他心中有些不安,便将王婉玉搂进怀中,小心地道:“玉儿怎么了,身子不舒服吗?”
“没有,”王婉玉轻蹙眉心,有些慵懒地摇摇头,“没什么,只是有些疲惫,休息一会应该没事的……”
“那,我们还是回去吧,一会天就要黑了!”
这时,一直陪在王婉玉身边的土芹,忽地抿嘴一笑,低下头却是不说话,李自成立时感觉到有些怪异,目光送过去,想要探寻一些讯息。
王婉玉从李自成怀中探出脑袋,狠狠瞪了土芹一眼,土芹笑道:“小姐,让大都督知道,有什么关系,迟早是要让大都督知道的……”让李自成招了招手。
李自成松开王婉玉,欲待过去,王婉玉却是拉住李自成的胳膊,羞羞地道:“大都督,别理这个妮子……”
王婉玉一向比较泼辣,今日的表情,实在有些怪异,她自己不可能说,只能去问土芹,便拍拍王婉玉的后背,“玉儿,听话,我一会就回来!”
王婉玉的脸儿更加艳红了,却还是松开手,放李自成过去。
土芹贴近李自成的耳朵,小声耳语几句,李自成心中一动,面上早已笑开了花,一把搂住土芹的双肩,使劲摇晃起来,“土芹,你说的可是真的?”
“大都督……”土芹被摇得神魂颠倒,等到李自成松开手,一边揉着双肩,一边道:“婢子也不知详情,想要知道,自己去问小姐。”
李自成这才醒悟过来,紧走两步,回到王婉玉的身边,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,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,“玉儿,这是真的吗?”
王婉玉含羞低头,粉嘟嘟的脸上,凭空镀上一层毛茸茸的羞红,像是刚刚落了花瓣的毛桃,“大都督……别听小妮子瞎说……”
李自成将王婉玉的双手握在手中,“玉儿,我是你相公,有什么话,不能和我说吗?”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。
王婉玉方才羞红着脸道:“只是娘说的,现在还做不得准……”
“玉儿,你娘是过来人,既然她说是,那就一定是!”李自成将王婉玉搂进怀中,贴着她的耳朵道:“玉儿,我们已经有孩子了,玉儿要做娘了……”
“美得你!”王婉玉躲在李自成的怀中,却是不敢抬头。
当日晚上,李自成要与王婉玉同房,王婉玉却是担心腹中的孩子,死活不肯让李自成上床,“大都督,你不是早就想着土芹吗?今晚便去土芹的卧房……”
“那怎么行,玉儿将我当做什么人了?”李自成却是赖在房中不肯出去,“知道玉儿怀上了,今晚必须在房中陪着玉儿,你放心,我保准不会乱来,孩儿要紧!”
“不行,”王婉玉断然拒绝,“留你在房中,一旦让你上了床,你那一双大手,还有你的舌头……到时候弄得人家心里痒痒的……不行,无论如何,这段时间,晚上不能让你待在房中……”
“玉儿放心,不征得你的同意,我保准不会……”李自成抬起食、中二指,对着屋梁起誓。
“大都督,求求你了,”王婉玉拱起手,学着男子的样,见李自成无动于衷,忽地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“大都督,如果你再不出去,我就让土芹过来陪我……”
“好吧,”李自成只得举手投降,“既然如此,那我明日再来看你……”
“噗嗤……”
相比较李自成在王家楼享受天伦之乐,朱由检在京师却是十分恼怒,张献忠、罗汝才自甘堕落,再次沦为流寇,在湖广各地与杨嗣昌玩起“躲猫猫”,战场形势陷入僵局,杨嗣昌无法剿灭流寇,流寇却也无法与杨嗣昌正面对垒的实力。
而在辽东,鞑子占据了义州,正式在义州立城,并以此为据点,时时威胁锦州,锦州城内的洪承畴,依靠杏山、塔山、松山的犄角之势,虽然稳固城防,但只能处于守势,却不能将鞑子驱逐回去,更不能有效威胁被鞑子占据的义州。
最让朱由检头痛,乃是兵部尚书的人选。
杨嗣昌去湖广督师后,傅宗龙接任了兵部尚书,但傅宗龙与前线的杨嗣昌,在粮饷问题上出现了严重矛盾,被罢免了兵部尚书一职。
这样的人事变动,在崇祯年间极为普遍,但傅宗龙被逮捕下狱后,新的兵部尚书却是难产。
内阁三次提名人选,都被本人上了辞呈,朱由检也没有强迫他们上任,他暗地将这些人与杨嗣昌比较,觉得内阁提名的这些人选,比杨嗣昌都差得远,而且,他们自己都没有信心,即便上任,也是庸官一名,迟早会误了军国大事。
但兵部尚书一职,总不能永远空着,关外的鞑子、湖广的流寇,可是一刻都不消停,粮饷、军械等补给,一刻也不能松懈,没办法,朱由检让内阁首辅薛国观斟酌之后,必须提出合适的人选,再不可儿戏。
薛国观硬着头皮,提名兵部右侍郎陈新甲出任兵部尚书。
陈新甲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,如果升职为兵部尚书,本是水到渠成的事,但他并非进士,而是举人出身。
薛国观战战兢兢将人选推荐给朱由检,他实在没想到,这一次朱由检并未有为难他,而是让他在朝会上提出,交由群臣评议。
当薛国观在朝会上提出由陈新甲出任兵部尚书时,不但陈新甲没有主动请辞,连每日在朝堂上嚷嚷不休的言官们,也是罕见地集体闭嘴,竟然无一人反对。
朱由检大喜,难道陈新甲知兵,于军事上威望极高?他当即讯问陈新甲,对于当前局势,朝廷应该采用何种对策。
陈新甲像是早有准备,立即陈述了保卫邦国的四条办法,特别是在昌平的天寿山增设总兵、徐州设置军镇,简直是说到朱由检的心坎里。
天寿山增设总兵,可以在京师的北面增加了一道屏障,以后再不会发生鞑子从宣大入塞的事;而徐州增设军镇,不但将两京富裕之地联络起来,护卫漕河通道,更为重要的是,还能保卫中都凤阳的祖陵,保佑大明皇朝千秋万世……
朱由检对于陈新甲的举人出身,原本是心怀荆刺,这是自弘光年间的贾俊之后,再一次出现举人出任尚书的,但非常年间,陈新甲又是熟悉军务,既然大臣们都不反对,他也就愉快地接受了陈新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