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谦已经有很多天没见到流云了。他去送花,被拦住,说是姑娘不需要了,送了几趟都被拦了回来,子谦不免着急,流云那肯定是出事了。
这天一直在米市大街暗地里保护大表嫂的人回来禀报,说是杜府有人把大表嫂接走了。子谦觉的奇怪,杜府怎么知道大表嫂在那里?遂派了人又去打探,结果打探回来说是三表弟在杜府。
而江南那边传书来,四表弟和五表弟已经放出来了。子谦这才意识到,自己最近因为联系不上流云,心慌意乱的,顾此失彼了,这么大的事,他居然这么迟才收到消息。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联系三表弟,说不定谨清王那边真盯着杜府。子谦化装成米店送米的伙计亲自去了趟杜府。
小何引了子谦把米送到厨房,子谦把汗巾往肩上一搭,道:“能不能请府上的傅三公子出来一见?”
小何立即警惕的打量子谦,粗布麻衣,皮肤黝黑,看起来就是个伙计。只是他如何会问起傅三公子?
“这里是杜府,没有傅三公子。”小何敷衍道。
“这位小哥,您就别瞒了,他家大嫂在米市大街的时候,多亏了我家掌柜救济,他大嫂还欠了我们掌柜二两银子的,我家掌柜叫我来问傅三公子讨要。”子谦笑呵呵说道。
小何犹豫了,傅三公子确实带回来一个半疯癫的妇人,听傅三公子叫那妇人大嫂,没错啊!不过小何还是没有打算叫公子出来。
“二两银子是吧?不少字你跟我去账房取,不用麻烦公子了。”小何道。
这杜府的人还真是警惕,子谦笑笑:“还是请傅三公子出来一见吧!他家嫂嫂还有东西抵在我家掌柜手里。”
“银子你拿走,东西交给我就是了。”小何皱起眉头不耐烦道,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的。
“那不行,他嫂子说过的,这东西是她们家的传家宝,怎好随便给人,万一你自己放起来了,他嫂子又来问我们要,我们岂不亏大了?”子谦连连摇头。
小何气哼哼道:“你怎么说话呢?你看我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吗?”。
子谦怀疑的看着他:“人心隔肚皮,我跟你又不熟,谁知道你是什么人……”
小何气的脸都绿了,指着子谦:“你等着,我这就去把傅公子叫来。”
子谦摇头轻笑。等了一会儿,就见傅明易匆匆出来,身后还跟着气呼呼的小何,傅明易走到跟前。疑惑的盯着子谦:“是你要找我?”
子谦赶忙上前施礼:“小的是盛丰米店的伙计,奉掌柜之命来向傅三公子讨要你家嫂子欠下的二两银子米钱。”
傅明易刚才听小何那么一说,就觉得事有蹊跷,他是去米市大街接嫂嫂了,可他从没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傅三公子,这伙计怎么就知道他是傅三公子?思忖间,却见这伙计飞快的给他递了个眼色,似乎叫他支开小何。
“二两银子是吧!小何,烦请你先去支二两银子来。”傅明易决定看看这伙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这是在杜府,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。
小何应声跑去账房。
见小何走远,子谦立即恢复了子谦的声音:“明易,我是子谦,别作声,我的行迹不能暴露,你赶快想办法把你嫂子送到淮阴去,你们大家都被谨清王的人盯着,乔汐在那边会带着大家脱离谨清王的监控,还有,流云似乎出事了,你想办法让阁老去打听一下。”
明易惊讶的张口结舌。实在无法把俊逸儒雅的子谦跟眼前这个伙计联系起来,可这声音确实是子谦的,而且他说的也都是一般人说不出的话。
“流云前几天刚来过杜府,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妥。”明易稍犹豫了下才回答子谦。
“她来过?”这下轮到子谦困惑,她能来杜府说明她没事,可为什么他送花去都不让进了?流云这么久见不到他,也该想办法给他递消息才是。
“是的,就是她告诉我大嫂在米市大街,叫我接了来的,怎么?有什么不对?”明易见子谦神色凝重,也着急起来。
那就是了,要不明易怎么知道大表嫂在米市大街呢!子谦回过神来道:“我一直跟流云有联系,但是近一段时间,我联系不上她,以为她出了什么事,或是遇上什么难处。”
“哦!那好,我想办法让阁老去打听一下,子谦你住哪里,我要怎么找你?”明易想到这个问题,原来子谦在京都,那就方便多了,两个人也要有个商议。
“还是我来找你吧!对了,过两天语蓉就会到京都了,我不方便联系她,到时候,让她来找你。”子谦道。
明易又是一惊:“语蓉要来?”
“嗯!流云让她带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过来……”
说话间,小何跑了回来,子谦赶紧把话打住。
“公子,这是二两银子。”小何把银子交给明易。
明易苦笑。他现在在京都是身无分文,如今吃住都是阁老的,真是有些说不过去,但是家中落难,也没办法。
“这是二两银子,你拿回去交差吧!”明易又把银子交子谦。
子谦收了,还放在手心里掂了掂,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明易:“傅三公子,这是你家嫂子抵押在我们店里的,说是你们傅家的传家宝,你看看可有破损,可曾调换。”
明易知道这是子谦说给小何听的,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:“没错,回去帮我谢谢你家掌柜,多谢他对我家大嫂的照顾。”
“那傅三公子,小的就告辞了。”子谦作了一揖,转身离去。
小何冲着子谦的背影做了个鬼脸,恰好被明易瞧见了。明易笑笑:“小何,别放在心上,他还真是没说谎。”
小何讪讪,嘟哝道:“谅他也不敢诓骗到杜府来。”
子谦出了杜府,稍稍松了口气,起码知道流云是安全的。还有明易再京都也是一件好事。以后,有些事情可以让明易去办,明有明的好处,暗有暗的好处。回到盛丰米店,子谦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京都城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,这里住了个从宫中退役的老公公。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位老公公,流云让他打听的事,说不定能从这位公公这里问出一二。
当然也不是这么好问的,在宫里能混到退役的公公,哪个不是老奸巨猾,老谋深算的。尤其是对宫中辛密之事都是守口如瓶,讳莫如深,但是,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,抓住了弱点就不怕他不就范,这位公公,从兄弟那过继了个儿子,不过他这儿子好赌,欠了一屁股债,而他沈子谦,最不缺的就是钱。
一个时辰后,子谦笑微微的从巷子里出来,到了纸笔店,让小二备了两份银票,一份一万两送去了聚宝斋,那是一个赌坊,一份三千两送去了杜府。
子谦走后,明易想来想去,就这样去请阁老跑一趟太子府不合适,流云刚刚来过一趟,该说的也都说了,找不到合适的借口,既然子谦说,语蓉不日就会到京都,不若等语蓉来了以后再做计较,便先按着不动。
流云估算着时间,语蓉也该快到京都了,可是子谦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?流云几次想去徐氏花圃找子谦,又怕给子谦添麻烦,暴露了他的踪迹,而且现在她在府里的状况,也不允许她自由进出了,于是只好安慰自己,子谦如果有什么事,一定会来通知她的,既然不来,说明没什么事。她不知道。子谦来了几趟都被拦回去了,就从她去了趟慈恩寺以后,高公公就禁止外来人找流云。
杜秋蘅听说太子昨儿个宿在了滴翠轩,看来这个王良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不仅没达到目的,把自己搭了进去,还化解了她好不容易才造成太子和流云之间的矛盾,想想就生气,活该被关进了静园。
至于楚良娣,这几天是悄无声息,估计是怕惹祸上身,关门避祸了,算她还有点脑筋。
不过既然太子原谅了流云,她也要趁机缓和一下与流云的关系,流云表面上不说什么,但是心里肯定对她有怨恨,那么她更要把表面上的功夫做足了做好了,让她无话可说,就算她到太子面前去告状,太子也未必会相信她。所以,杜秋蘅打起精神,让梅香备了些上等的人参燕窝,走了一趟滴翠轩。
杜秋蘅到的时候,钱御医正在给流云换药。流云无法给她下跪请安,只好在床上欠了欠身:“恕流云不能给太子妃行礼。”
杜秋蘅赶忙笑道:“你快别动,小心伤口裂了,钱御医,流云姑娘的伤可好些了?”杜秋蘅也不敢走近细看,她怕血腥。只站在远处说道。
钱御医恭敬回道:“回太子妃,流云姑娘的伤口恢复的很好,再有几日就没问题了。”
杜秋蘅欣慰道:“如此就好,钱御医,你仔细些,可别弄疼了姑娘。”
“是!”钱御医手脚麻利的帮流云换好了药,背了药箱告退。
流云穿好衣衫,起来给杜秋蘅行礼,又让紫兰上茶。
杜秋蘅笑道:“妹妹快坐下,别忙活了,我是来看望妹妹的,若是累着妹妹反倒不好了。”
“让太子妃挂心了,其实没什么大碍,就是蹭破点皮,都好的差不多了,倒是太子妃,有了身孕,应该多歇息才是,还大老远过来,流云心里不安。”流云莞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