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流云和子谦游玩了三座大殿,把里里外外的菩萨拜了一遍,当然那五百罗汉只能粗粗浏览了,等他们赶到药师殿时,明俊早就等的不耐烦了,正在那翘首张望,口里抱怨着:“这两人都干嘛去了?有这点时间,什么飞来峰,一线天都跑回来了。”
“感情你上灵隐就是来跑步的?”明承顶他的话。
“那还怎么样?游览游览,看过不就好了吗?难道每到一处都要观察入微,又不是来作画的?或者摇头晃脑的附庸风雅一番,那是那些酸不溜秋的书呆子干的事,本公子可做不来这一套。”明俊不耐烦道。
明承嗤鼻一笑:“那是你自己不学无术好不好?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。”
“你还不是一样?我看你啊被马颠的都快迈不开腿了。”明俊反唇相讥。
“你们两在一起就没有一天不斗嘴的,从小斗到大,不烦吗你们?”雪兰嗔怪道,本来等人就是件让人烦心的事,这两个还一直吵吵吵,吵的人脑仁发胀。
“习惯了,哪天我们要是不斗嘴了,肯定是其中一人哑巴了。”明斜瞅着明俊笑道。
“就算哑巴了,比手画脚的也要斗,或者,干脆就直接干一架。”明俊也哈哈笑道,想来想去,他和明承吵了这么多年,动手倒还没有过,什么时候好好比划一下也挺有意思的。
“还干一架?叫姨父给你们每人一顿板子你们就消停了。”雪兰哼道。
正说着,流云和子谦寻了过来,五人会合同往“一线天”去。
“飞来峰”和“一线天”是灵隐寺最著名的景点,穿过****洞的石径往龙泓洞而去,只见洞内壁上有一尊观音,其神形体态与常见的观音不同,但见这尊观音头戴天冠,胸珮璎珞,脚踏白莲,手持法器,顿觉佛法庄严,法力无边。子谦介绍说:“这尊观音叫天冠观音,不多见的。”
过了龙泓洞再往前便是“一线天”,在子谦的提示下,流云举首仰望,在石隙中见到一线天光,流云心想:这便是“一线天”得名之由吧!
五人挨挨挤挤出了“一线天”又到冷泉。近了,才见一道清泉掩映在绿荫深处,泉水晶莹如玉,在清澈明净的池面上,有一股碗口大的地下泉水喷薄而出,据子谦介绍,此泉水无论溪水涨落,天干地燥,它都喷涌不息,飞珠溅玉,如奏天籁,天女散花。
明承笑道:“这可与虎丘的‘剑池’有得一比了。”
流云道:“那不一样,剑池因形而得名,因典而盛名,池水虽也是清澈晶莹,但与这冷泉相比,终是少了一份灵动之气,新活之意。”
雪兰也附和道:“流云说的极是,我们这边有种说法‘西湖风光数灵隐,灵隐风光在冷泉’,冷泉就胜在这份灵动,生生不息。”
“云妹妹,你可是苏州人。”明俊第一回和明俊站在同一战线。
流云不以为然道:“这和我是苏州人有什么关系,如果你们认为自己是苏州人就觉得天下景色都不如苏州好,那也就不用出来游玩了,玩什么西湖十景啊,回虎丘呆着去吧!我是喜欢实话实说,再说了,天下景致各有美妙,岂是某一地可囊括的?你这是典型的敝帚自珍,夜郎自大?”
子谦略诧异的看着流云,有时候她说出来的话远比她的年龄要来的成熟,就如去年在傅府小池边她说的那番话,让他有种恍惚之感,感觉与他对话的,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,而是一个……心智成熟的女子。
“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,我认输,其实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,你就一堆牢骚,这么罗嗦的女人,看将来谁敢娶你。”明俊打趣与她。
“这你就别费心了,没人娶我最好,我一个人逍遥自在的,还快活呢!我便也学徐霞客,游遍山川大河,到时候写一本《龙轩江山志》或者《流云游记》也不错啊!”流云这样说的时候,偷偷瞄了子谦一眼,结果,子谦也正看着她,目光撞了个正着,流云慌忙低下头,心跳如擂鼓,面上隐隐发烫。
“流云又说傻话了。”雪兰笑嗔道,刚才流云和哥哥对眼又慌乱的躲闪开去那一幕雪兰瞧在眼里,凭着她女人的直觉,流云是喜欢哥哥的。
明俊凑趣道:“她啊!总是异想天开,不切实际。”
二十一世纪有句很励志的广告词叫……没有想不到,只有做不到。连想都不去想,更别提做了,没有许许多多敢于异想天开的人,就没有那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。不过流云此时无心跟他争辩,随便指了条路道:“我要上那边去看看。”
“那边是哪里?”明承抬眼望了望。
“哦!那边是‘冷泉亭’。”子谦道,灵隐寺他每年都要来几遭,对此地熟悉的很。
“我就去‘冷泉亭’。”流云说走就走,急慌慌的似乎要逃避什么。
明俊不乐意了,囔囔道:“亭子有什么好看的,我要去‘飞来峰’。”
子谦道:“那你们去飞来峰,我陪流云去‘冷泉亭’,迟些在山门会和吧!”说罢,追流云而去。
明俊拉了拉怔愣着的明承:“走啊!发什么呆?”
“咱们这样分开不好吧!”明承有些担心。
“没事儿的,这里我哥熟悉的很,咱们这就去‘飞来峰’吧!”雪兰巴不得流云和哥哥能独处,给他们创造机会,便顺着明俊的意思。
流云一口气跑到亭子里,趴在栏杆上望着玉渊澄碧,那些鱼儿,仿佛在镜中悠游,如此清冽的山泉,叫人禁不住想要掬一捧来尝一口。
“云妹妹……”子谦追了上来。
“子谦表哥,这里真美,哎!你们有没有想过在这边建一座院子,暑天可以过来避暑?”流云笑问道,神情恢复如常。
“想倒是想过,可这灵隐寺乃千年古刹,若是有钱人家都在此地建造庄园,怕是要毁了灵山灵气,所以,官府是不让建的,若想来避暑,寺中有许多香房,每年酷暑难耐之时,就有许多达官商贾携家眷前来避暑的。”子谦一身白衣立与碧水旁,山风习习,衣袂翩翩,负手而立,含笑而语,流云怔怔的望着他,回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,如琼树孑然。
没听见流云回话,子谦偏转过来,目光如水柔柔地看着她,笑问:“你若喜欢,我可以安排你来这住上一段。”
彼时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,在他身上,在他周遭洒下万点金光,然而流云只看见他眸光中流转的脉脉柔情,只是这柔情,清纯的如这渊碧水,不含一丝杂质。
“那你也陪我住在这里吗?”话一出口,才觉得唐突,很不妥。
子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“哈哈,我是开玩笑的,我还是喜欢‘荷风斋’,现在是荷花开的正艳的时候,最美的时候,我是一天也不想错过的。”流云忙给自己找台阶下,她看出来了,子谦不愿意。
流云出了亭子,沿着溪岸信步而行,在为他的那丝犹豫找理由,如今沈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是子谦在打理,可想而知子谦有多忙,他能抽出这么多时间陪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,也不知耽误了他多少正事……
“啊……”流云突觉脚底踩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,随即脚踝处一阵尖锐的刺痛,不由的惊呼出声,低头一看,只见一条暗褐色,带圆形斑纹的小蛇昂着三角头,“嗖”的游进了一旁的草丛。
子谦疾步赶了上来,关切道:“怎么了?”
流云带着哭腔:“我……我被蛇咬了……”前世在课本上学到过,毒蛇的头一般都呈三角形的,而刚才那条蛇的头,就是三角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