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房犹自有些意犹未尽,但也只能悻悻住口。若不然一个人无故自言自语,被人认为是失心疯了倒不妙。
虽然陶知谦是宋云舟邀请而来,但除了宋云舟身边的几个亲近人,并未得到宋家更多人的重视。甚至于很多宋家人,可能根本都没有宋府多了一个“陌生人”居住。
陶知谦本来就无意和宋家不相干的人员牵涉过深,此时倒是乐意得了一个清静。
宋云舟的独院还有一层地下室,平时作为宋云舟自我紧闭反省之地。
吩咐书僮、厨娘等人不要打扰后,陶知谦便独自一人进入了底下室。
悠长的地下通道,厚实的地面,都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开来。
在石桌前坐定,陶知谦稍稍片刻宁神静气,念头一动,便见石桌上多了一石碗,一半透明琉璃小瓶。
石碗中起伏流动的液体,散发出凛冽寒气,几乎只是片息时间,就见半边石桌上凝集出一层冰霜。
这正是陶知谦从肖家人手中夺来的极阴精气,天下极阴之物。
琉璃小瓶中的炎阳真火,即便隔着蕴含书法符文力量的瓶身,散发出的热量依旧只是稍逊于极阴精气的寒意,保持着半张石桌出于炎热干燥状态。
一半炎热,一半酷寒,正可谓是泾渭分明。
定界碑从最初开始,分为一元碑、阴阳碑、三才碑、四象碑……层层递进。
陶知谦此时为举人层次,正合适炼制阴阳碑。
谓之,阴阳者,天地之道,万物之纳纪,变化之父母,生杀之本始,神明之府也。
现在陶知谦拥有两大阴阳至物,极阴精气和炎阳真火,万事俱备。
将琉璃瓶打开后,室内本来稍逊一筹的热度,顿时变得和寒意并驾齐驱。
“混沌初始,一化阴阳,阴者浊,阳者清,阴者灭,阳者生……盛极而衰,阴生阳,阳生阴,阴阳转圜,是为道……”
陶知谦谨守心神,不为外界所惑,双手十指连连掐诀。
体内才气随之流涌而出,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铸造炉,半米之高,样式朴实,但却灵光流转。
铸造炉中涌出一股灵吸力,如牛饮水般,将石碗和琉璃瓶中的阴阳之物吸入炉中。
丝丝玄奥的能量波动,随着法决的掐动,不断涤荡在铸造炉中,将炉中物体去除杂质,向更加纯粹,更加玄妙的质地转变。
《定界碑》乃是上古圣人集毕生精力所创,前所未有。极阴精气和炎阳真火在炉中融为一体,既热且寒,变得比以前更加玄奥高等,已经是开始改变了材质,从根本上进行着变化。
同时于冥冥中,一丝丝天地阴阳之道刻印在即将出世的阴阳碑中。
时间不知不觉在过去。
地下室内一直很安静,只是不断的寒热变化,使得花岗岩墙壁已经脱落出许多粉末,洒落在地面上,便犹如凝结了一层白霜。
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,铸造炉中的变化才终于完全停止,随即炉子消散于无形,一块散发着黑白二色,光芒不停流转,约莫巴掌长度的石碑虚空而立。
“收!”陶知谦心中念头一动,阴阳碑便见化作一道流光,钻入眉心。
这一块刚炼制出来的阴阳碑,就犹如一块小小的胚胎,会在今后不断完善内中阴阳,直至形成真正的阴阳之道。
不过即便是刚成形的阴阳碑,也已经使得陶知谦的第二世界材质大大提升。陶知谦隐隐有感觉,只怕是举人巅峰层次的强者,也休想破开自己的第二世界。
陶知谦不觉心中泛起一阵欣喜,修炼之途,哪怕一丝一毫的增强,都是可喜可贺。
不过长时间的持续消耗,也使得他身心疲惫。
直到休息了半刻钟后,陶知谦这才走出地下室。
而此刻外面,已经是晚霞映照,差不多已经快到了武云王宴请的时刻。
对于武云王,陶知谦虽然没有过多的结交之心,但也没有必要交恶。
对他来说,如愿以偿得到至阳之物,成功炼制阴阳碑,这次上元城便算作达成了目的。接下来,只要将宋云舟托付之事解决,便可以继续北行而上。
到了酉时中旬,武云王府的宴席如约而开。
虽说这场夜宴的主要邀请对象是陶知谦,而且也算是赵恒运临时起意,但席间的陪客依旧有不少,多是王公贵戚子弟,多多少少在上元城称的上一点身份。
席间赵恒运曾多次较为隐晦的向陶知谦示意,意图拉拢陶知谦,但陶知谦本就无意,只故作不知。
意图未成,赵恒运不免有些失望。到了最后,对陶知谦也有些不如最开始那般热切,但依旧不失礼数。
毕竟不管怎么说,陶知谦都是赵皇看重的人。即便和陶知谦走不到一条船上,但也大没有必要交恶,况且也需要做个表面现象给外人看。
一场宴会,近一个时辰才散席。
婉拒了赵恒运的挽留,却没有拒绝一些小赠礼,陶知谦便离开武云王府,踏着月色,向宋家行去。
虽是夜晚,但街道上人来人往,倒比白天还多了几分没有的喧嚣。
正走着,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疾步声。陶知谦耳里超过普通人,自然听得更加清楚。
还没回头,便听身后有呼唤。
“陶先生,请等一等!”
陶知谦转头,却正见是一个剑眉星目,约二十来岁的俊朗青年。这人是当今威国公的孙侄子,田胜云,不久前陶知谦才在武云王府的夜宴上所认识,只是两人并没有多少交流。
“哦?原来是田公子,田公子找我可有事么?”陶知谦并没有多少意外,早在席间,他便看出田胜云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,似乎有话要对他说。
“陶先生客气了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田胜云目露希冀道。
陶知谦自无不可。
接下来,两人便进了一家茶馆,做了一个偏僻处。跟随田胜云的几个仆从自是坐另外一桌。
略微斟酌了一番,田胜云这才将来意如此这番一说。
有些出乎陶知谦的意料,田胜云来寻他,却是出自九小姐宋怡君的授意。
原来田胜云和宋怡君,私底下早在两年前的一场灯会上,便结了缘分,如此更是日久情深。奈何田胜云虽然有心要娶宋怡君,但对于这些大家族子弟,婚姻却往往都不是由自己做主。
威国公虽然是大赵一等一的贵胄,但田胜云却只是威国公的孙侄子。也就是说,田胜云在威国公府,连第三代子弟都要靠边站过,方才能够上王府夜宴,都多少使尽了他的手段。
也就是说,宋家看得上威国公府,但却不会看得上他田胜云。而想要让国公府为自己做主提亲,也是千难万难。
本来这一对有情人,把希望都寄托在宋云舟身上。但现在宋怡君出阁之日越发渐进,宋云舟显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,如此情况下,也只能拜托陶知谦来出主意。
“求陶先生相助,在下和怡君,必定永世都不敢忘陶先生大恩大德!”田胜云拱手,近乎哭求道。
陶知谦点了点头,沉吟道:“既是两情相悦,那我自然会帮你们。”
“多谢陶先生!”田胜云虽然不知道陶知谦究竟有什么办法,但也不由得心下大喜,不管怎么说,陶知谦都是武云王的座上宾,想来必定不一般。
接下来第二日,田胜云便收到宁阳王府的聘请。
宁阳王赵恒毅那是什么人?那可是马上就要入住东宫的大人物,尤其对田胜云来说,自然更是了不得的天大人物。
尤其听说这还是陶知谦的意思,田胜云更是没了拒绝的意思,当下便在宁阳王府当了一个从事。
王府从事,身份自然是自此不一般。可能都已经记不得田胜云名字的威国公,这一日对他变得异常热切,甚至于大开中门相送。
又当天下午,赵恒毅亲自修书一封,下聘礼若干,替田胜云向宋家九小姐,宋怡君提亲。
当朝亲王提亲,更别说赵恒毅不日就要被立为储君,宋家大喜过望,只敢荣幸,自然根本无拒绝之理。
而解决完宋怡君的事情,陶知谦也算完成托付,给宋云舟留了一封书信,便孑然一声,离开上元城继续北行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