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的话没有说完,但姚道远等人都是一阵沉默。
他们裁判席只有权利评判出前十名,前十名的确切名次,还要交给台下的普通大众来作评判。
可以想象一下,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,和一个八九岁的少年,两者的书法都是一样,献花的环节众人会选择哪一个?
而且台下的大多都是普通人,他们对书法的鉴赏程度远不及这些裁判。只要书法之间的差距不是太大,他们大都会凭着自己的感官行事。
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发生过。
最近的就是前年,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书生,书法老道,被裁判席一致看好,但到了献花环节,却遭到众人奚落。若不是姚道远亲自好言劝慰,这个老书生差点就要羞愧得想不开。
依老欺少,这怎么都不太好看,而且人们大多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。
前车之鉴不可谓不深刻。
正当姚道远等人为此感到忧虑的时候,去查探参赛者资料的人回来了。
“根据查明,这个叫王天成的今年还不到十岁,而且还是我们武明城的人氏。”查探资料的人恭敬禀报道。
“哦?本地人士?”姚道远等人面面相觑,忧虑尽去,但更多却是惊奇。
若说这王天成是其他地方来的人,他们没听过倒情有可原,但武明城出了这么一个书法天才,他们竟然没有听说过,这就值得稀奇了。
王天成的年龄不大,这是优势。加上又是本地人,更是可以为他加许多印象分。
地域观念,无论古今都会或多或少的存在。
只是姚道远神情有些不好看,他作为一州之州牧,为朝廷和人族挑选人才是他的职责。现在一来,却未免有些失职了。
陆开悟轻笑道:“从王天成的字迹来看,有书法大家的影子在里面。看来他的老师,在书法上一定成就不凡。以我看,王天成或许是在外面学成归来,这样我们没有听说过这位小天才也就不奇怪了。”
陆开悟的话不无道理,众人这才渐渐释疑,姚道远轻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。
书生组的前十名很快就评定出来,被众裁判一致看好的王天成自然在其内。
前十名的书法被装裱好,拿出来挂在台下展示,在书法的署名处,已经被红布蒙住。
毕竟已经有很多人在赌盘上押了注,如果不把署名遮住,大家都向自己押注的对象献花,如此斗书法岂不是就失去了意义?
花是婵娟花,七月开,红遍山,说的就是这婵娟花。
传说当时秋之女神撒下来的秋花,最多就是婵娟花。当然,传说毕竟是传说,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已经不可考。
每一个人只有三次的献花资格,无论贫富贵贱,都是实行实名制,从根本上断绝作弊。
展台前人潮涌动,人群都在争相瞻仰今年书生组的前十名风采。
献花的时间为半个时辰。
“这一副书法,应该是侯希云的吧?”
“侯希云的书法我在去年见过,不是这样的,我看这副书法应该是简许峰的才对……”
“不管是侯希云还是简许峰,不过这副书法的确不凡,我的花就献给他了……”
……
十幅书法,随着时间的推移,那写着“劳于读书,逸于作文”的书法面前的婵娟花越来越多。看管展台的人员拉走了一筐又一筐的婵娟花,其中有四分之一竟都是给这副书法的。
不过众人都在讨论着,这副书法到底是上一届花魁侯希云写的,还是书法神童简许峰写的,完全没想到其他人。
半个时辰很快过去,到了名次揭晓的时候。
得到命令,展台人员将遮住书法署名的红布掀去。
随着众目期待的那块红布掀去,展台周围的一圈人突然死寂下来。
“怎么了?是不是侯希云?”
“什么侯希云,书法的风格根本就不像侯希云,我看是简许峰才对……”
……
人群外围的人看不见展台的情况,不明白状况,一边往前挤,一边还在纷纷猜测着。
“都不是,是一个叫……王天成的人!”人群内有一人回过神来,这样说了一句。
“王天成?这是哪个?老兄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吧,但这个玩笑可不好笑。”人群外围的那些人哪里肯信。
在他们看来,这次书生中除了侯希云就是简许峰,其余人绝难和这两人媲美。
“是,没错,这人的确就叫王天成……”
“这么可能……王天成是谁?”
“别说你们了,我在武明城生活了大半辈子,可也从没听说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叫王天成的书生啊。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……”
“唉,想不到这次书生组的花魁竟然让外地人拿走,早知道,我就不献花给这一幅书法了……”
……
挤在展台边的一圈人纷纷回过神来,也不由得惊奇不已,掀起一波波惊叹。
事实摆在眼前,即便再是不愿相信,也只能接受。
“请前十名书生上台。”木台上,一名传令官高唱道:“第一名,王天成,得花五万三千二百五十三朵。”
“第二名,简许峰,得花两万零五百二十朵。”
“第三名,侯希云,得花一万九千九百八十三朵……”
……
在传令官的高唱声中,王天成等十名书生依次走上台去。
即便高中第一名,王天成的神情依旧是不变的冷漠,就好像这一切的发生和他毫无关系一样。
紧随王天成身后上台的,那位面容稚嫩的是简许峰,被誉为武明城百年一出的书法天才。
简许峰脸色很是不好看,斜睨着王天成,眼神很是阴沉。他本来打算一名惊人,拿下这次的书生组花魁,让自己书法神童的名号变得名副其实。被他视为强劲对手的侯希云,这次的确被他击败,但书生组的花魁却被其他人夺走。
这给他的感觉,就好比他和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抢夺一颗糖果,但一个不好,糖果却被一阵风吹走,落在一个不相干人的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