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山魈》的故事很简短,说的是一个人曾经在晚上遇到山魈闯进房中,在惊惧中,和山魈斗智斗勇。最后山魈揪着被子跑走,而那人也侥幸得了一条性命。
在陶知谦的修饰下,故事的恐怖色彩更加浓郁。
虽是夏日,日头高照。
但随着陶知谦的讲述,台下听众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,只觉得背脊凉飕飕的。
在人群外围的听众,满目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周边的茂盛草木,生怕一个不防备,便会从草木中窜出一个“山魈”。
只听陶知谦说道:“……只听见一阵‘呜呜’风声吹来,脚步声由微不可闻,渐渐变得清晰起来,孙公吓得瑟瑟发抖……”
恰在这时,也不知从哪儿吹来一股怪风,从象山庄刮过。
周边草木一阵“嗖嗖”作响。
不少听众顿时被吓得失声惊叫,下意识还当真是有什么鬼怪来了。
《聊斋志异》放在陶知谦前世听来,或许没有什么。但放在圣元大陆上,却足够光怪离奇。
等一个故事说完,听众已经被惊出了浑身冷汗,被暖风一吹,顿时只觉浑身黏糊糊的,甚是难受。
陶知谦微微向台下人群中的王天成点了点头,随即从蒲团上起身。
台下听众不明其意,还以为是陶知谦不说故事了,怨气马上就开始沸腾。
“陶公子,我们大老远的过来,你只讲一个故事就不讲了,这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……”
“就是啊,一个故事哪能够,哪怕再多讲一个也是好的啊……”
……
听众咋咋呼呼,让陶知谦坐下来,继续讲下一个故事。
陶知谦按压了好几次手,好不容易才让台下稍微安静下来,这才解释道:“各位老远出城而来,给我捧场,我自然不会只说一个故事。不过我下一个故事还需要稍微理清一下思路,所以接下来,就让我的学生,王天成来给各位说一个故事,还希望大家多多捧场。”
听到陶知谦这一番说辞,听众的不满才终于打散。
“既然是陶公子的学生,想必也是有点才情的……”人群中,一个身着紫衫的中年男子若有所思道。
他旁边又一老者说道:“老师是老师,学生毕竟是学生。不过他能学到陶公子哪怕半分本事,也很值得期待了。”
人群议论纷纷。
有句话叫做爱屋及乌,听众拥戴陶知谦,顺带着对王天成也有了几分好感。
在数百双期待的目光下,王天成走上石台,学着陶知谦的动作向台下团团一拱手,这才在蒲团上坐下。
王天成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张冰霜脸,神情冷漠,眼神冷漠,直教人看上一眼,心中也不自觉地跟着冷了起来。
但这种冷漠之下,实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。说到底,王天成终究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,哪里经历过这种大场面。
数百人听他说书,他以前也只是稍微想一想罢了。但陶知谦的一力促成,却把他这种想象变成现实。
故事早就在王天成心中演练了无数遍,此时只需他娓娓道来。
“上古之初,在无尽大海的深处,曾有一条海蛇,名曰腾。腾自从出生起,就和他的同类生活在一起,依靠尖牙利齿中的剧毒捕猎。附近的海兽,都很畏惧和厌恶海蛇,虽然海蛇身体力量不强,但却蕴藏致命的剧毒。不过那些强大的海妖却不怕海蛇,因为它们强大的身体素质,足以让海蛇毒素对它们造不出危害……”
听众都很认真地听着故事,许多在周边买小吃的人,也会尽量放轻声音,侧耳仔细倾听。
尽管有些许嘈杂声,但大体都还保持在安静的范围。
王天成的这个故事,叫做《腾而化龙》。
故事说的是一条海蛇,叫做腾。腾本来和他的同类浑浑噩噩地生活着,被那些强大海妖所奴役,又依靠它们的剧毒去捕猎那些没有化妖的普通海兽。忽有一日,腾看见一条巨龙在海底经过,万妖或退避、或臣服,丝毫不敢冒犯龙威。腾向往之,决心也要做巨龙那样强大的生灵,从此不再受人欺凌。
腾的同类都嘲笑它异想天开,但腾却丝毫没有动摇心中的想法,反倒意志更加坚定。腾放弃了它天生俱来的剧毒,只依靠自己的身体捕猎,常常饿了上顿没下顿,最糟糕的时候甚至差点饿死。腾四处游历,向那些强大的海妖请教修炼之法,有时为了解开修炼上的一点疑惑,它甘愿为强大海妖为奴为仆数年之久。
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历经种种磨难后,腾终于突破生灵桎梏,化作巨龙腾飞而起,凌傲九天。那些曾经看不起腾的海妖,纷纷向腾跪伏道歉。
这个故事最初是王天成为了完成陶知谦布置的功课,而创作出来的。后来又经过陶知谦的几次指点,王天成冥思苦想,反复修改,才勉强入了陶知谦的法眼。
经过前世那许多小说故事的熏陶,陶知谦的眼光不可谓不高。说句狂妄的话,即便那些大儒之流写出的小说故事,陶知谦也很难看得上。
由此可知,陶知谦的眼光到底有多高。
而这篇《腾而化龙》,能够步入陶知谦的眼光,也算是不得了了。
只看台下听众们认真倾听,不忍心打搅的神态,故事的精彩便可见一斑。
经过陶知谦这段时间的教导,王天成的水平也可谓大有长进。在故事情节的变化上,渐渐脱离了圣元大陆的成规,变得曲折离奇。
随着故事的讲述,王天成内心的那些许紧张早已消散不见,语气渐渐放缓,但依旧是充满他人难以模仿的冷意。
等王天成起身下台,听众也不吝啬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王天成,这个名字第一次开始展露在世人眼前。
而这,仅仅才是开始而已。
在这段时间,依旧不停有人从城内赶来,听众的人数在持续增加。
一天时间,经过那些听众或主动或间接的宣传,陶知谦的名气也渐渐扩散开来,听过陶知谦故事的人也迅速增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