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但是那个四个客人背脊发凉,就连大堂中的听众们,也只觉得背脊发凉。
外面还远未日落,依旧艳阳斜照。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格射进来,但屋内的众人却从中感受不到丝毫温暖。
气氛,越发的变得诡异。
在《聊斋志异》的原文中,自然是没有说得这么细致。但陶知谦从前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而来,看过的恐怖故事、恐怖电影之类的,不知几多,随便借鉴一些,就足以让故事的恐怖气氛浓郁起来。
圣元大陆上也有不少鬼怪故事,但大多说的都是鬼怪如何厉害,如何可恶,等等之类。可以说,只要将故事中的鬼怪换成妖兽,就是妖兽的故事,换成平常人,那就是平常人的故事。
“……到了半夜,那个客人迷迷糊糊地醒来,突然听到灵床上嚓嚓有声响,赶快睁眼一看,见灵前灯火明亮,看的东西清清楚楚。就见女尸掀开被子起来,直愣愣地走下床,两眼上翻,几乎只见眼白……”
听陶知谦讲到这里,大堂内的众人更是一阵屏息凝神,心神时刻紧绷着。
胡若雪素来艺高人胆大,但此时沉浸在故事中,也不禁紧张得小脸有些发白。
嘭!突然一道清脆断裂声在大堂内响起。
响声突如其来,没有半点预兆。
众人正听到紧张时候,猛地听到这声音,无不是吓得心神一颤,甚至还有不少人惊吓失声。
然而循声望去,原来是一位肌肉扎实的壮汉,听故事途中,紧张得不自觉捏断了手中的竹筷。
看到事情缘由,众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,但也不满地瞪了壮汉几眼。
壮汉自知理亏,只能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着。
大堂内随即又安静下来,众人继续满是紧张地听陶知谦讲述。
说故事也需要技巧,故事再精彩,但如果平平淡淡地说出来,也会未免失色。而若是仰扬顿挫,渲染气氛,就会使得故事出色不少。
《聊斋志异》能够流传下来,本来就可见其中魅力不凡。此时又经过陶知谦的言语润色,一幕幕景象,就好像真实呈现在听众眼前似的。
大堂内除了陶知谦的声音,便死寂一片,只有若有若无的紧张呼吸声。
大门外街道上不时有路过的行人,因好奇走了进来,受到气氛影响,尽管没有听到故事的开头,但也很快就沉浸入故事的情节中。
大堂内的三个伙计听着陶知谦讲故事,完全忘记了要招招呼进门的客人。而掌柜也沉浸在故事中,忘记了去训斥伙计。
陶知谦看着周围的听众年将将增加,逐渐已经是四十人出头。人数依旧不多,但只要进入客栈后,可以说就没有一个中途离开的听众。
而且看着听众一个个增加,也不失为一种成就感。
直到约莫一刻钟后,陶知谦的故事才终于接近尾声。听到陶知谦的故事中,那个客人终于没死,听众就好像自己侥幸得了一命,无不是大松了一口气。但又为那死去的三个客人惋惜,也为女尸的恐怖而感到心悸。
正这时,门外走进一行人四五人来。
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华丽,眉眼狭长的青年,约莫三十来岁。
这青年气度不凡,修为气息在秀才层次,只是眉眼间有些轻浮,让人不喜。在他身旁跟着四个壮汉,都是劲装打扮,龙行虎步间,很有些军中气息。
“怎么回事?连个出来迎接的伙计都没有,什么破客栈……”青年从进门开始就不满地抱怨着。
大堂内的气氛顿时被打破,很多人不满地转过头来,本来要训斥几句。但等他们看清那青年的形貌,气势便不由偃旗息鼓。
“他是谁啊……”还有人闹不清情况,但看周围人的情形,也明白这个青年不是好相与的,自然不敢轻易炸刺。
于是有人悄悄地告诉他:“这是县卫军的林百人,林元坤,我们可得罪不起……”
军中按照官职,千人以下的有千人长,百人长,伍长,什长之类。林百人,也就是表明林元坤是百人长。
“原来他就是林元坤!”那人焕然大悟,看向华服青年的目光充满复杂,既有好奇,又有厌恶,甚至还有几分崇敬。
陶知谦恍若不觉,正在对故事做最后的结尾。
“……女尸被捆绑了回去,这件事情便就此完结。只可惜死了的那三个客人,再也不能复生。而后县官也写了一封证明信,以及给了一些银两,让客人安心回乡……”
林元坤的目光循声也转悠到了陶知谦身上,恍然道:“原来是有人在说故事。”
这时客栈掌柜也终于迎了过来,一边狠狠瞪了一眼三个玩忽职守的伙计,一边笑呵呵的说道:“我说怎么今天有喜鹊在门口叫,原来是林将军要来,失迎失迎,见谅见谅……”
“什么喜鹊乌鸦的,我可不信这一套。”林元坤不耐烦地打断掌柜的奉承,吩咐道:“挑你们拿手菜上十个,竹叶青酒上个一坛,赶紧地,我们接下来还要去知红楼呢。”
“是是是,林将军几人坐好,酒菜马上就来……”掌柜赶紧回答道,同时偏过头瞪了三名伙计一眼。
三个客栈伙计不敢怠慢,连忙去忙活开了。
林元坤和四个壮汉在周围寻了一个桌子坐下,大模大样的无所顾忌,大声聊着天,多是一些荤段子。
“嘿,这怎么我们一来就不讲故事了?继续啊……”林元坤斜眼撇着陶知谦,大声嚷嚷道。
胡若雪、叶顶天几人无不是心中动气,若非有着陶知谦之前的叮嘱,他们少不得要去理论几句。
其余四十几个听众尽管心中不满,可顾忌着林元坤的名头,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陶知谦也不见介意,闻言轻笑道:“说好的三个故事,接下来便是第二个故事。”
马上就要开讲故事,除了那几个壮汉,四十多个听众都迅速安静下来,四十多双目光期待地盯着陶知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