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天成抬头看了一眼,伸手接过长剑,嘴中依旧说着“杀了你”。
噗!噗!噗!……
王天成一剑又一剑地插入山猫体内,虽然依旧轻飘飘软弱无力,但至少让山猫见了血。
“你们换个人来杀了本神吧……”山猫感受到身上一道道增加的皮肉伤,实在受不了王天成。
可是这次,根本没有人来理会它。
不到二十息,山猫终于在浓浓的羞辱中彻底失去最后一丝气息。
至于它到底是别王天成用剑插死的,还是伤势过重死去,这已经不重要。
“它已经被你杀死了。”陶知谦低声说道,伸手将长剑从王天成手中夺下。
“死了么?我杀死它了么?……”王天成喃喃自语,心中那股杀死山猫的执念,如同失去支撑,轰然坍塌。
他眼中的黑气渐渐退却,又见黑白分明,只是一片茫然。
陶知谦叹了一口气,提醒道:“你娘在那边等着见你最后一面,快过去看看吧,别让她留下遗憾。”
陶知谦的一言如惊醒梦中人,王天成眼中瞬间恢复清明。
“娘……”王天成转头悲呼,朝张翠娥跌跌撞撞地跑去。
张翠娥此时不可谓不凄惨,两条大腿几乎是齐根而断。若不是李清儿的精妙医术,生生给她争取回来半口气,只怕她现在早就魂归冥界。
即便如此,张翠娥也到了生死边缘,就连李清儿也已经无能无力。
张翠娥眼中有着期待,就因为这份期待,她竟是在近乎奇迹的情况下,没有失去意识。
“娘,娘……”在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中,她视线中终于出现了那张期待已久的面容。
“天成不要哭,娘……没事……”张翠娥嘴唇翕动,想要抬起手来再一次抚摸儿子的脸,却怎么也抬不动手。
王天成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,抓住张翠娥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,颤抖着声音道:“我没哭,娘一定没事的……呜呜……我没哭……”
但他眼中的泪水,却怎么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。
张翠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的情况,或许这一眼,就是自己和儿子的最后一面。
张翠娥的气息越发虚弱,但想到什么,她眼中突然现出焦急。
“陶公子……陶知谦……”她虚弱地唤道。
“我在呢。”陶知谦微笑蹲下身,心下暗叹一口气。
张翠娥哀求地看着陶知谦:“陶公子……我明白你就是赵国的那个陶知谦,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……天成他爹,一定不会让天成变成魔族……”
其实早在之前,陶知谦讲完那个《宝剑》的故事,她便已经对陶知谦的身份有所猜测。
陶知谦微笑道:“夫人放心,我虽不敢保证,但一定尽力而为。”
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请求,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牵挂,陶知谦又怎么忍心拒绝。
张翠娥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心头最后一件事情放下,她胸中憋住的那半口气开始迅速消散,整个人已经油尽灯枯。
张翠娥柔柔地看着王天成,眼中有着无穷的眷恋。
她实在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,没有看着儿子考上书生,没有看见儿子成家,没有来得及为孙子亲手做一件衣服,没有……
或许,只能等到来生了。
“娘……”王天成凄厉悲呼。
他不过才八九岁,本来正该享受家庭的温暖。但到了此刻,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不可能。
看着王天成悲痛不已,陶知谦拍了拍他肩膀,叹息道:“节哀,你娘在天有灵,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子。”
王天成抱着张翠娥的尸身,只是呆若木雕。
陶知谦暗叹一口气,不忍别开目光,但随即神情却凝住。
那块牌位在陶知谦几人的猛烈攻势下,本来已经四分五裂碎掉。
但此时在那一堆牌位碎片中,正有一丝丝的乳白色光线从碎片中分离出来,在碎片上凝聚一块三寸左右,四四方方的牌子。
凝聚的速度极快,等陶知谦走过去,已经形成一块乳白色的玉牌。
玉牌光滑,散发出一阵威严、浩瀚的气息,让人忍不住生出膜拜的情绪。
陶知谦谨慎拿向玉牌,准备细细打量,但指端刚触及玉牌,就有一股信息传入脑海。
恍恍惚惚中,陶知谦脑中浮现一幕幕场景。
首先是一派气象万千的延绵宫殿,一眼望不见尽头,进出宫殿的官员都是气度不凡,各种瑞兽在宫殿上空的白雾中不失露出端倪,有龙,有凤凰,有麒麟……
但紧接着画面一转,两支大军在宫殿中激烈交战,其中不时有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强者出手,挥手间便是星辰坠落,大地岩浆喷发……
画面再一转换,又到了宫殿中。殿首宝座上坐着一个头戴玉冠的王者,面容威仪,愤怒地看着下面一群人。殿首下面的众人朝王者说着什么,没有声音,但看他们的神情变化,应该是在逼迫王者交出什么东西……
王者怒极而笑,眼中有着无尽悲愤,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泛着金光的书册。正当下面人群一脸兴奋,王者却是单手撕出一道虚空缝隙,将书册投入虚空乱流中……
再之后,王者在悲愤大笑中自爆身体,和台下众人同归于尽。同时那一望无尽的延绵宫殿,也在爆炸中变作片片虚无……
一块块玉牌从爆炸中射向天际各处,没入虚空消失不见……
一幕幕景象浮现在陶知谦心中,等他回过神来,时间才只是过了瞬息。
“神权争夺!”陶知谦看着脑中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,心中震撼莫名。
那四个金光大字只出现了三息时间,随后消散,所有刚才的一切,便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。
陶知谦深吸一口气,收慑心神,低头察看首中玉牌。这才发现玉牌的另一面,刻着一竖行金色的数字。
“一千三百二十一……”陶知谦喃喃自语,不明白这个数字到底有什么含义。
当他却隐隐感觉到,这应该是一场莫大机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