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不可力敌的情况,多半都只是惊慌四逃,就算硬着头皮抵抗,也难免畏畏缩缩。但此时红木村的这些土匪们,为了村中的老弱妇孺们,却敢抛开生死,用生命来为村人的撤退争取时间。
若是平常,陶知谦听见某一伙土匪被妖魔杀了,也只会暗道活该。
况且他此时伤势未愈,对上火猴子,甚至还不足六成把握。
理智告诉他,此时带着胡若雪跑到安全地带才是最为明智。毕竟他和红木村并无任何深厚的感情,红木村还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。
但,理智固然不可或缺,可若什么都讲究理智,这个世界岂不是也太无趣了……
“冰雪交加,寒风凛冽,波涛滚滚淹没一切。”陶知谦提笔书写完毕,体内才气催发,顿时就见纸张消失。
霎时间,一股凛冽寒风无端而起,夹杂着鹅毛大雪,一条两丈之宽的大河逆流而上,朝山坡上的火猴子冲刷过去。
围拢在火猴子身边奋不顾身的叶顶天等人,立时被河水推开到一边,愣愣地看着火猴子被洪流淹没。周边被火猴子喷出的火焰点燃的草木,也瞬息间被寒风大雪所熄灭。
瞬间天地变得一片严寒。
陶知谦脸色有些苍白,只敢到体内一阵血气翻滚。他本来就是伤势未愈,此时强行动用才气,已经触发了伤势。
但陶知谦依旧没有提笔,继续提笔书写。
火猴子呛了几口河水,奋力从滚滚河流中挣扎起身,又被寒风吹在身上,身上尚未干涸的水迹立刻凝结成冰晶。
顿时火猴子就被冻得瑟瑟发抖,气势大跌。它喜火热,对寒冷也就尤为敏感。
“哇嘎嘎……”火猴子怒吼着,张嘴朝周围喷出火焰,将大雪融化成雨滴“哗哗”落下来。
便在此时,陶知谦的下一道攻势已到。
唰唰唰……
无数道冰箭密集如雨,毫不留情地射向火猴子。
火猴子怒吼连连,血目通红,身周唰地腾起一阵火焰,那些冰箭还没有刺入它的身体,就已经融化成液。
“书童……”叶不苟和李树海皆是愣愣地看向陶知谦。
陶知谦方才动手催发才气,早就将遮掩住他修为的气息冲散,书童修为展露无遗。
看着陶知谦和火猴子激战,除了叶不苟两位书生还在继续作战,叶顶天等人都愣愣的停住了手脚。不是他们要袖手旁观,而是在陶知谦的攻势下,他们即便想帮忙也无从插手。
此时陶知谦的道道攻势看似占了火猴子的上风,其实他暗地里也已是苦不堪言。
本来就是伤势未愈之体,此时体内气血激荡下,陶知谦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。而且激烈战斗,也极快地耗费着他的体内才气,让他脸色越发苍白起来。
“哇嘎嘎……”火猴子怒不可遏,身前的河流简直可恶至极,无论它跑到哪里,河流就跟到哪里,始终都挡住它想要冲下山的前路。
而空中的凛冽寒风越发危急,让它笼罩在身边维持体温的火焰也越发微弱。
激战一直持续了半刻钟,这在平时看来极其短暂的时间,却让众人觉得度秒如年。
直到看见火猴子终于敌不过陶知谦,不甘心地怒吼一声,往山上逃去,众人这才齐声欢呼起来。
“太好了,我们得救了……”
“我没死,哈哈……”
“林先生万岁……”
……
叶顶天等人本来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,此时活了下来,难免有些欣喜若狂。
“噗……”陶知谦看到火猴子彻底逃出视野外,终于心头一松,呕出一口鲜血,身形踉跄几步险些没有跌倒。
方才战斗过程中,他一再触发伤势,但却不得不强行压制下来,以免火猴子看出他的底气不足。直到此时松懈下来,终于是控制不住体内伤势。
“林先生……”叶顶天等人愣愣地停住了欢呼,急忙围拢了过来。
“林先生,你怎么样?没事吧?”叶顶天扶着陶知谦,焦急问道,不过此时他半边眉毛被烧得焦糊,看起来倒是很滑稽。
陶知谦摇了摇头,擦了一把嘴边的血迹,有些虚弱道:“不碍事,一些旧伤发作罢了。”
看到陶知谦确实没有大事的样子,叶顶天这才终于放心下来,但还不待陶知谦反应过来,却是“扑腾”一声跪了下来。
“多谢林先生出手,救我红木村性命……”叶顶天跪地,朝陶知谦感激谢道。
周围众人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,就连叶不苟和李树海两人,也拱手感激道谢。
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快快起来,我承受不起……”陶知谦连忙扶起叶顶天,又故作严肃,让其余人也不得不纷纷起身。
火猴子一事可谓事出突然,不但死了七八条人命,而且村中的牲畜也损失一空。
不过和让全村人脱离危难相比,这点损失也就算不得什么。
当天晚上,自然是好一顿庆贺,而最大的功臣陶知谦,也被奉为座上宾,就连村长叶顶天也只能坐在他的下首位置。
陶知谦经过下午的一场激战,体内本来尚未痊愈的伤势又加重了一些,有些不胜酒力,稍微喝了几杯,又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,就回到了院子。
此时已经深夜,胡若雪早已熟睡,陶知谦也就没打扰她,一个人站在房门前,静静望着空中的一轮弯月。
“再过三四天,等我伤势痊愈后,也就该离开红木村了。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广元县,先去广元县打听打听,是否有名医。而且也得寄封书信回去,免得家里担心……”陶知谦逐渐理清着思路,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定下方针。
就在这时,原来传来了一阵敲门声。
“林先生,您睡了么?”门外传来的,是叶顶天粗犷的声音。
陶知谦过去拉开门闩,果然就见到叶顶天正站在门外。下午一场战斗,叶顶天也伤得颇重,此时绷带将他包裹得就像粽子一样,看起来尤其笨重。
陶知谦看了一眼叶顶天的神情,就知道他应该有话要跟自己说。